湯牧臣表現得很紳士,他們入住的是所謂的客棧,環境還不錯,就是房間有點小,和以前入住的五星級酒店不能比。
不過,讓人心喜的是,推開窗戶,就能看到一條小河蜿蜒地從眼皮底下流過。
也許是因為坐車也會累,也許是潺潺的水聲果然有催眠安神的作用,杜嫣然也沒有和變得紳士的湯牧臣客氣,率先占用浴室衝了個澡,然後抱著被子去會周公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過五分。
昏暗的光線裏,隱約還能看到湯牧臣筆記本發出的柔和光線。
說是一個禮拜的假期,恐怕他還需要見縫插針地處理公事。
“醒了?”湯牧臣及時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笑容,“睡得好嗎?”
杜嫣然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真奇怪,我剛才似乎沒有做夢。”
“那就好。”湯牧臣臉上的笑容迅速加深,“我還以為醫生在那兒神神叨叨,看來換個環境果然是有用的。”
杜嫣然沉默。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可是她又該怎麼麵對他?
她習慣於應對他的淡漠和冷酷,對於他一反常態的溫柔,反倒有些手足無措。明知道前麵是個火坑,她不應該跳。但是就如同飛蛾,對著光明舍身而撲,她似乎也已經挽不回自己前行的腳步。
盡管沒有什麼胃口,杜嫣然卻不忍心再拂去湯牧臣的殷勤。所以努力地吃掉了一條據說是從河裏剛剛打撈上來的小魚,味道居然還不錯。
“吃得太少。”湯牧臣最終下了結論。
不過,他還是感到滿意。
因為杜嫣然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地吃下一碗飯了,看著她挾菜扒飯,湯牧臣覺得自己哪怕不曾飲酒,也已經醉倒。
夜色清泠,仿佛將要堪堪淹沒在墨色的筆洗中,靜謐得清冷。
“走,我帶你去吃好東西。”湯牧臣隨手合上筆記本,對著還處於迷蒙狀態的杜嫣然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杜嫣然想也不想,把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掌心,然後看到昏暗的光線裏,他的笑容,足以照亮整個天宇。
沒有了白天的聒噪叫賣聲和熙熙攘攘的遊客,杜嫣然覺得心情也仿佛被滌淨了許多。那些把她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的負麵情緒,一絲絲地被這個有著千多年曆史的古鎮剝離了開去。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胸腔裏豁然開朗。
連綴的小小燈具,勾勒出了周莊古樸柔媚的曲線。脫去了白日的浮躁,周莊仿佛是一位恬靜的少女,靜靜地展現在她的麵前,讓她迷醉不已。
她並不知道,身旁有一個人並沒有沉浸在周莊的美景裏,他的目光,隻鎖住了她的臉龐,貪看著她變得越來越柔和的麵部曲線,滿心歡喜。
略帶潮氣的清氣,輕輕地拂起她額前的細發。湯牧臣伸出手,替她把攏人的額發勾到耳後。
他的手指帶著他的溫度,讓她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冷嗎?”他問。
然後,不假思索地把襯衫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
周莊的光線有點昏暗,幾盞夜燈在河邊發出朦朧的光線。河水映在河岸的牆壁上,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