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莞的雙腳重新落到地上,是站在新月小區的大門口。
許柏成把她放下來,骨架小,人也瘦,背著走了幾百米也不算負擔。
他把手重新抄進兜裏,看著眼前正在揉眼睛的小姑娘:“還沒醒?”
她搖頭:“快了。”
“……”
不過十幾分鍾的路程而已。
“不是和我說好了不睡的?”許柏成調侃。
蔡莞:“什麼時候和你說好了。”
這顯然是已經忘了自己先前的言論,他提示她:“說睡了,對人不太尊重的。”
半晌終於有了印象。
她不太好意思地哦了聲,撓撓頭:“可我不是睡了。”
“那是什麼。”他好笑道。
“就是沒醒而已……”
“……”
這有什麼區別,許柏成想說。
可看在她是酒後,人也受傷的份上,還是不做計較了。
他隨手把她半掉下去的外套,拎拎正,人遷就著她的身高,微俯下去,打著商量口吻問她:“自己一個人進去,行麼。”
蔡莞條件反射性地搖頭。
“……”
好一會,等她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什麼的時候。
方才與她平視的男人已經直起身,正耐著性子問她:“幾幢?”
“……”
完蛋。
她又不住這,哪來的幾幢。
蔡莞睜著無辜大眼睛,搖搖頭。
他卻以為她還停留在上個問題,表明道:“送你進去。”
“……”
他手重新抄進兜裏,又問了遍:“幾幢?”
“……”
蔡莞繼續搖搖頭,搶在他再次重複前,趕緊澄清:“不用送我進去。”
“不用?”他眯了眯眼。
“我能走。”
“能走?”他似是不信。
她點頭:“這麼點路,我還是可以走的。”
“行。”許柏成看了眼幾米外的小區安保亭,有人值班,由她去了,隻是想了想,還是又補了句,“別走到別人家去,就行。”
“……”
說著,她拖著傷腿繞過他,蝸行著進了小區大門。
幾步,身後許柏成忽然喊住她:“蔡莞。”
她回過頭,擔心他發現端倪:“怎、怎麼了?”
蔡莞在原地等著他的回答,他沒開口,先步伐平穩地走到了她跟前。
“怎麼了?”她問。
“手,拿出來。”他指導著她。
她警惕道:“幹嘛……”
話是這麼說著,蔡莞還是抬起了手。
男人俯下身,嘴角半扯了下,把在手裏拎了很久的塑料袋,掛上了小姑娘的手掌前端。
下方袋子在半空中跟著晃蕩幾下。
塞得滿滿的,能看到裏麵的藥膏、碘酒、棉簽……
她聽到他又說:“合上吧。”
“什麼。”
“手。”
“……哦。”
許柏成看著她合起掌心,“拿好了,明天記得自己再處理下傷口。”
蔡莞:“哦。”
“還有,”
男人頓了下,想到她說過的話,想到她的那些曾經,溫和笑了笑,配合著她的身高,就如此與她平視,認真地告訴她:“數學不難的。”
“以後有機會教你。”
-
第二天,蔡莞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
幸好昨晚分開時,陳晨表明了給她和林沛玲都放上半天的假。
從床上下來,身上酒味重,腦袋也疼,因為意識不清,又沒太注意,蔡莞腳後跟蹭到床的邊沿,吃痛地喊了聲,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
傷口還是紅腫的,透過破皮的位置,能看到內裏鮮紅的血肉,周圍的血漬被處理得很幹淨,幾乎沒有殘留,塗抹在傷口上的藥膏倒都快被蹭沒了,隻留下一點乳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