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停留在一處山穀裏休整,此處的山石很崎嶇,據沈萱所說,這一帶的山石都很怪,尤為尖銳。
此處名為亂石崗,陸昂總覺得乖乖的,改掉一個字,不就是亂葬崗。不提了,晦氣。
溪邊,秀香在給小丫頭陸霜洗漱,她是沈萱的貼身丫頭,脾氣很好。幫陸霜洗幹淨臉,將雜亂的頭發梳理好,用木簪盤起來,算是“束發”。
這仔細一打量,恰似小荷尖尖、小雨及地,算是個美人胚子,額,把算字去掉,陸昂看著陸霜狠狠地盯著自己,莫名地心慌。
這裏的山勢很險、怪,此處說是溪流,實則是一處瀑布的上流。溪水斷流處,有一個挽起褲腿衣袖的中年漢子紮著馬步,打著直拳,看起來沒用勁。他叫馬渾,是名武夫。
陸昂和沈萱坐在一塊,他朝馬渾招手,問道:“馬叔,武夫就是這般練武的?看著也不難。”
沈萱在一旁提醒道:“馬叔很厲害的,惹他生氣,他會揍你的。”
話落,陸昂瞧見馬渾在溪中一個縱越,洗腳水灑了他一臉,身側的沈萱則是早早避開。陸昂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馬渾拽著衣襟丟到了溪中。
溪石打滑,水流不算大,但陸昂卻遲遲無法站穩,說是站,更像是被馬渾拎在空中,而身下的瀑布距離地麵少說幾十米,迎麵一股子懼意。
“難不難,親自試試就知道了,我馬渾最討厭那些指指點點的書生,”馬渾輕蔑笑著。
沈萱在遠處捂著嘴偷笑,“馬叔,您就別折騰他了,他就是個小白,哪有馬叔站的威風。”
陸昂連忙求繞,直說下次不敢了。
馬渾聽得小白二字,哈哈大笑,同時拎著陸昂回到岸上,“小子,想學武嗎?”。
也不待陸昂回答,一個健步回到溪石上,腳趾發力,扣住青石,重心下壓,馬步紮穩,手上拳招變換不止,隻看了一會,便有十來個路數。
“當流赤足踏澗石,水聲激激風吹衣。馬叔,拳打得威風!”沈萱捧著臉,由衷讚美道。
馬渾大笑,“說得好,還是你沈丫頭會誇人,我說陸小子,平日裏少看些誌怪小說。”
“天下武道共三境,入門便要修得金剛身和赤子心。當然,也有不少歪門邪道,武道一路,差了根基是走不遠的。”
沈萱揪著陸昂的耳朵,叮囑道:“認真聽,馬叔要開始說教了。”
馬渾接著道:“滅敵,破國,戰天,此為武道三境。滅敵有二段,一滅外敵。乃鑄金剛身,二破心魔,乃修玲瓏心。這才是武夫的起步,那些江湖中流傳的什麼一品到九品皆是些胡編亂搗的,凡挑出一名滅敵圓滿的武夫,都足以吊打什麼一品高手。”
陸昂問道,“馬叔什麼境界?”
“堪堪破國!”這一氣沉丹田的吼聲,方圓十裏都能聽得。
勁風陣陣,刮得布衣作響,於瀑布之端打拳,當是武夫豪氣。
山路崎嶇,坐馬車尤為顛簸,陸昂和沈萱就幹脆出來騎馬了,本來陸霜也要一起,可陸昂嫌她太小了,萬一從馬背上摔下去可不好。
兩人正閑聊著,忽然前方的山石一陣抖動,不時有大塊的岩石滾動下來。
陸昂有些意外,問道:“地龍翻山?”
沈萱搖搖頭,她緊鎖著眉頭,說道:“是涼州馬匪!”
錦州戰亂,涼州馬匪,陸昂不明白了,大周的官府幹什麼吃的,王朝末年?
來的不算多,幾十匹匪徒皆騎馬持刀,為首的麵相看著不好相與。
車隊裏走出一個帶著頭巾的人,他叫張才,是隨行的掌櫃。
張才看著客氣,說的話可分毫不讓,“各位山大王,這亂石崗不是你們的地界吧,今擱怎麼收到這來了?”
為首的劫匪大刀直指,怒罵道:“少廢話,將貨物留下。除了那為首的粉衣妞子,其他人都可以走。”
“如此粉嫩的丫頭,水靈靈的,待老子玩膩了,就給兄弟們嚐嚐,指不定還是個處呢。”
劫匪赤裸裸地盯著沈萱,在胸脯之間和白皙的大腿上掃視,幻想著扒光了的嬌嫩。
張才腰杆子頂得挺拔,要對東家下手,他第一個不答應,“閣下是否太過張狂了,連我沈氏的商會都敢打主意。”
劫匪捧腹大笑,不屑道:“沈家商會,就你們這些人?你要真是皇商,這出行不得好幾十個車隊,笑話!”
沈萱皺著眉頭,她冷聲道:“張才,別跟這種人白費口舌了。馬叔,拜托你了,不用留手,殺到他們怕為止。”
張才冷哼一聲,看這群劫匪猶如看一幫死人。
馬渾從車隊的後邊走出,腰間配著一柄刀,他從馬上一躍而下,徑直朝馬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