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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秦朝和西漢時期曾有過朝廷用強大武力壓製地方豪族的短暫曆史,可在東漢以後,地方豪族又紛紛翻身重新崛起。東漢、曹魏、西晉都是靠豪族支持才得以立國,西晉甚至直接就是以地方豪族為基礎的高門士族來直接統治。所以在晉朝時期,可以不顧民心,也可以不忠於皇帝,但是不能不依靠地方豪族。
所以毛騰在接到皇甫、張、梁、胡四家來信後,頓時大喜過望,在聽到彭蕩仲西進隴山的消息後,毛騰也不再隱秘,而是大張旗鼓地前進,沿路遇到流民都勸他們安心回家或者逃去新平,許多流民一聽他是大名鼎鼎的新平太守毛騰,竟哪裏也不去就拖兒帶女地跟著毛騰的騎兵部隊,等快到臨涇城的時候,毛騰帶來的流民已經有一萬多人了。
衛博聽到有大隊人馬要來情況,嚇得從胡床上就跳了起來,趕緊問身旁兵士道:“是不是胡人來了?”兵士回道:“是新平太守毛騰來了。”衛博吃了一驚:“他不是連彭蕩仲進犯都要求我援救嗎,怎麼會帶了這麼多人來了?”
“趕緊把皇甫功曹和張主簿叫來啊!”衛博急道。
皇甫澹宅中,被扣留的麴允鐵青著麵色一言不發,皇甫澹知道是他在怨恨自己誆騙他在給毛騰的書信上簽了字,不禁笑道:“麴先生,毛府君已經快要到臨涇城下了,不單是我皇甫澹想請他主持安定的亂局。就是張、梁、胡三家的宗主老人都非常認可毛府君。如今關中動蕩,呆板於朝廷律令可是會誤事的啊。”
麴允立身而起道:“皇甫子清,你也是服膺禮教的士族出身,緣何作此害人之事?倘若日後朝廷追責,又會將毛府君置於何處?”
皇甫澹嘿嘿笑道:“毛府君又不是黃口孺子,輕重緩急恐怕比你清楚吧。我們關西的士族和關東那些文弱書生不同,豈會拘於繁文縟節?你也莫要擔心,毛府君以己任拯救安定萬民,這點越權過錯又算得了甚麼。況且有我安定四大族保他,朝廷又能將他怎樣?”
麴允卻知道毛騰的性情,歎口氣道:“毛公舉是敢借郭古兩家百餘部曲去解北地之圍的猛士,做事膽大卻少周全考慮。麴某身為佐僚自有督諫之責,他若進城,我定會於他共勸衛府君,而不是粗暴地就奪兵權。”
“衛博,要是能勸動他,我們老遠請毛府君過來作甚?麴先生真要負佐僚責任,還不如多想些妙計幫在下和毛府君擒了彭蕩仲,還安定郡太平才是。”皇甫澹脫下靴子,一邊抖著灰塵一邊說道。麴允看他不羈的模樣,頓時長歎一聲,暗想:“哪像個士族,他倒是和毛府君是同類人啊。”
不一會兒,主簿張光帶著居住在臨晉城的胡家宗主胡岐來到了皇甫澹宅中,皇甫澹指著須發花白的胡岐道:“麴先生,這是胡翁,名岐字玄嶷,曾任並州刺史。長兄是已故鎮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胡奮,仲兄是已故少府胡廣,叔兄是已故秦州刺史胡烈,侄兒有涼州刺史胡喜、將軍胡淵,侄女是先帝胡貴嬪,可謂滿門豪貴,你說憑胡翁的能量,還愁保不住毛府君?”
麴允連忙向胡岐一拜,胡岐緩緩坐在上位,慢斯條理地說道:“麴先生,請來毛府君救安定之難,麻煩你啦!”
皇甫澹又指著張光道:“本郡主簿張光,其族弟張軌現為散騎常侍,是中書監公的親信門生。”張光笑著朝麴允一拱手道:“麴先生,我們都是郡國佐吏,可以互相學習嘛。”
麴允不由地長籲一口氣,看到皇甫澹連胡岐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也搬了出來,更別說皇甫澹自己還有個做秦州刺史的族兄皇甫重,看來的確是要奪掉衛博的兵權了。可是麴允自己就是豪族出身,自然曉得這三家人才不少,要奪兵權退胡人足矣,可為何又要再請毛騰,這不是明擺著是推卸責任要毛騰來頂缸嘛。麴允雖然還對毛騰留著一點私心,可這時候他又能再說什麼,隻好歎口氣道:“承蒙諸位看得起我家府君,麴某大感榮幸……”
毛騰已經離城不遠的時候,衛博卻被胡岐纏著聊天,雖然胡岐老邁耳背,可到底是大族宗主又是前任的並州刺史,衛博隻能和他聊些幹巴巴的話題。讓衛博很不舒服的是,關西士族不論身份多高貴,總是有些跟不上時代的老土感覺,衛博有意與他談玄,可是胡岐卻裝作耳背什麼也聽不見。可就是這麼不投機的無聊談話,但凡有人進來來衛博報告消息,胡岐卻總是“嗯哼”一聲,衛博也隻好擺手讓來人暫時下去。結果兩人聊了多半個時辰,越聊越沒意思,胡岐還是沒有走的意思。衛博有些無奈,隻好試探問他一些軍旅上的事,胡岐幹咳一聲頓時就打開了話匣子,說他二哥胡烈和侄子胡淵多厲害,怎麼怎麼用計幫你家族叔衛瓘殺了鍾會和薑維,如何安定巴蜀,隻誇了老半天。衛博向來不喜戎事,聽得腦袋嗡嗡作響,可又不得不裝出非常愛聽的模樣,無奈地看著這個七十來歲的老頭,巴不得他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