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跟在我身後的瘋子說道:“殺了他們啊,人活一生,可很難做到不殺生,一旦殺生,就已經算不得好人,踩死一隻螞蟻都有罪,罪大最小都是罪,怎麼想的,就怎麼去做。我們本來就是平凡人,不是慈悲為懷的佛,要善良做什麼?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來吧,跟著我一起做,我有今天也是他們害的,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瘋子說到最後語氣裏全是瘋狂和迫不及待,之前我覺得她是裝瘋,看來是我想錯了,她是真的瘋了。沒有一個正常人會真的做到因為恨去殺人,哪怕心裏再想這樣做,也不一定會做到。
我心裏很猶豫,嘴上卻下意識的問道:“要怎麼做?”
她不說話,嘴角帶著瘋癲的笑,拽著我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她帶我到了一間廢棄多年的破房子裏,小心翼翼的點燃了一根快燒完的蠟燭,借著燭火,我看到了一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油,散發著刺鼻的氣息,這種油多是用在機械上的,這個我知道。
她看我發愣,把蠟燭給我,然後指了指角落裏的枯草和柴火說道:“把油倒在那上麵,燒死他們!”
她的話讓我不禁覺得背後一陣涼颼颼的,她萌生這個想法有多久了?指不定突然有一天她就自己這麼做了,一想到漫天的大火淹沒整個村子,我就覺得……有些可怕……
的確,現在是晚上,村裏人大多都睡下了。要是偷偷的放火,沒人知道,許多人會在睡夢中被燒死,這無疑是最好的報複辦法。可是我很猶豫,我真的要這麼做嗎?想到村裏還是有平日裏關係處得不錯的人,我就不忍心,可是一想到花二娘和村長這些人,我的憤怒無非熄滅。
我拿不定主意,瘋子也沒逼我,隻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我。突然,她說道:“那年,我去鄰村走親戚,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路上我遇到了幾個喝醉酒的男人,他們是鄰村的,我也認識。我還笑著跟他們打招呼,沒想到他們動了歪心思,幾個人一起把我給糟.蹋了。他們本來還想殺了我,我乞求了許久,答應不把這件事說出去,要是說出去就不得好死,這樣他們才放過我。後來我回到家裏洗澡的時候就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手臂上出現了一顆紅色的痣,我被天神選中了……”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對我說她當年的往事是什麼意思,但我也認真的聽著,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們還有共同之處。
過了一會兒她才繼續說道:“我當時心裏害怕,我已經不幹淨了,會不會惹惱了天神,給村子帶來災禍呢……?結果第二天就出事兒了,山體滑坡,糟蹋我的那幾個人連帶著他們家裏的人都死了,我知道那是天神的報複。後來祭神那天,我跟死人一樣被他們放進了一口黑木棺材裏,被抬到了後山。我從棺材裏爬出來,可是不敢回村子,一陣風把我刮到了一個山洞裏,你猜我在那裏看到了什麼?”
我想了想試探的問道:“畫卷裏女人的冤魂?天神?”
她愣了一下:“你都見過了對嗎?都見過了……沒錯……我的確見過天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不清他的模樣。他知道我已經不是完璧之身,讓他的手下人把我丟進深山喂野狼。他手下的那個人把我帶出那個山洞,告訴我,要是把我丟進深山我還能自己走出去,那天神就會繞我一命,但是之後我隻能回村子裝瘋賣傻的活著,這樣所有人才能平安無事……”
瘋子正說著,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嗬斥聲:“誰在裏麵?!是瘋子嗎?!老子不是跟你說過不準玩火嗎?燒著了咋辦?!”
瘋子似乎很怕這個男人,驚慌失措的往裏麵躲,不小心踢翻了裝著油的桶,油頓時灑了一地,她碰到了我拿蠟燭的手,我一個沒抓穩,蠟燭掉到了地上,屋子裏的油連著這裏麵易燃的枯草和柴火都燃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趕緊用腳去踩,想把火給撲滅。但事實證明我想多了,火勢蔓延很快,已經失控了!
門外的男人打開門走進來看到了這一幕,立刻驚慌失措的大喊著跑了出去:“瘋子跟白玥放火啦!大家快起來啊!會被燒死的!”
我嚇得趕緊拽著瘋子就往外跑,但是瘋子這時候突然跟犯了瘋病似的,死活不跟我走,還一個勁的搖頭,喃喃自語:“我不走……走不掉的……報應來了……報應來了……我答應不說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