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瑤軫拎著食盒,正準備出村。
看到方東源,立刻將臉色落下,語氣冷淡。
“是幹爺爺讓我來的。說是我命裏合該往此處走一遭,了卻一些陳年舊事。”
伏瑤軫神情微妙。
“姐姐,這位大哥哥說是你們的親戚,特意來尋你們的。”
察覺少年在側,伏瑤軫收起冷麵,柔聲道:“你先回家吧。他的確是我們認識的人。我帶他去見玄星。”
少年看看伏瑤軫,再看看方東源。
“好吧,我先回去——你們別吵架哦。爺爺說,吵架是不好的行為,要打屁股的!”
少年拎著竹竿,蹦蹦跳跳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方東源眼神有些複雜:“這孩子是孤兒?”
“嗯,聽說是村長和其他村裏人將他拉扯大。他沒有同齡人,也是村子裏唯一的小孩。所以,看到我們這些外人,感覺很新奇吧?”
想到少年居住在破落的茅草屋,衣服多處補丁,灶台也鮮少點火,伏瑤軫不免有些悵然。
“關於這個村子,你知道多少?”她很快整理心情,詢問正事。
“我知道義父當年來這裏,應該是想迎回父親的轉世身。”
衡華能想到的,伏瑤軫、方東源自然也能想到。
弘文閣主為什麼去西海?
聯想那段時間的事,隻可能跟江少主有關。
可帶回來的人是傅玄星。
“哦?”
伏瑤軫挑眉,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這麼說,你是不是應該叫傅玄星——”
“他絕對不是父親的轉世身。”
方東源斷然否認。
“父親孤傲高冷,但絕對不(憨)——沒有傅玄星這麼天真單純。”
有前世宿識加持,怎麼可能單純成這樣?
當然,縱然是真的轉世身,方東源也是沒臉喊爹的。
“你在黃幡村,有什麼發現?”
“沒有,我沒有找到任何與三叔有關的痕跡,仿佛被人早一步遮掩。”
伏瑤軫一邊說,一邊領著他去見傅玄星。
雖然坑洞挖出屍體,但工程仍在繼續,傅玄星親自跳入坑洞裏挖掘玉髓,拚湊龍身。
直到聽到裘玉的一位部下喊話。
“傅小子,伏姑娘又來看你了。”
青年探頭往山上看,伏瑤軫與方東源站在那邊,正對自己招手。
“咦?方大哥怎麼也在?”
傅玄星放下鏟子,跳出礦洞。
看著他赤裸上身,僅搭著一條小褂,穿著長靴長褲過來,方東源神情微妙,趕緊把淨巾和外衣扔過去。
“有女孩在眼前,你這副模樣丟不丟人!”
“哎?可是這幾天……”
他望著伏瑤軫。
伏瑤軫對傅玄星這副模樣沒有什麼想法。
在家裏,她的兄弟那麼多,區區裸著上半身算什麼?
她將食盒裏麵的靈膳取出、擺好,坐在貂毯上招呼傅玄星入座。
挖掘玉髓礦需要靈力,傅玄星高強度作業。一般打坐運功根本不足以恢複。所以,這兩天伏瑤軫特意求裘玉討要靈材,為他製作靈膳,以維持日常法力消耗。
“你今日收獲如何?”
套上外衣,擦去汗水,傅玄星坐在伏瑤軫對麵。
“還不錯。剛才又挖出一根龍指。而且我們已經摸到玉髓主脈,應該很快就能把整體拚湊出來。”
玉龍?
方東源望著不遠處保護起來的龍尾,神情微妙。
他娘莫不是一條真龍?
傅玄星吃過靈膳,繼續跟工人們一起開工。
“你說,這龍的確是他母親?”
“他母親是人,龍人。應該是龍化程度太深,已蛻變為真龍。但又不知何故,已玉化而死。”
對此,伏瑤軫也十分困惑。
如果傅玄星母親已成真龍之體,那境界堪比劫仙,怎麼會輕易隕落?
“而且,你有沒有發現。在這附近的時候,有一種與黃幡村截然不同的感觀。”
伏瑤軫抬起手,柔和的風在指尖縈繞。
“你是指,村子裏麵的那股死暮之氣?”
黃幡村的時間,仿佛已然停止,整個村子宛如一潭死水。就連村民對他們這些外人,也幾乎呈漠視態度。任由他們在村子裏麵活動,根本不過問。
可在這裏,在這條玉龍的附近,卻能感到些許風的流動。
“出東西了,出東西了!”
礦坑那邊又傳出呼喊,二人低頭往下看。
不再是玉髓,而是一塊刻滿符文的陣碑。
傅玄星親自扛著石碑來到坑邊。
“你們看看,這上麵寫的什麼?”
赤玉石碑如血一般殷紅。上端雕刻山嶽之形,下方有流水浪紋。
方東源神色一動:“是義父的手筆?山河碑?”
伏瑤軫走過去,仔細打量石碑上的符文。
那蝌蚪一般的文字在她眼中扭動起來,聚合為山川河流的形象。
沒一會兒,她便頭昏眼花,再也無法直視。
“看不明白,你呢?”
“我雖然有他的教導。但……如果衡華在就好了。”
石碑的出土,裘玉親自趕來研究。
看到碑文,他若有所思,對身邊幾個屬下道:“你們繼續找,這種石碑至少有七十二麵。這是山河鎖龍陣的部分陣圖符文。鎖龍,難不成當年他在這裏碰到過真龍?”
目光落在玉龍尾巴上。
如果當初玉龍生產時發狂,他為保護黃幡村不被波及,以石碑加以鎮壓,倒也說得過去。
隻不過,需要這種高強度的石碑嗎?
裘玉敲擊石碑,這材質絕非凡品,更像是某種經年累月後,開始玉化的靈血。
“這東西——是龍血吧?”
傅玄星感應到什麼,指著石碑道:“這石碑應該是‘龍血石’打造的。”
真龍死後,骨骼、血液化為山河,成為化石。既是真龍複生的媒介,也是上等的煉器材料。
“龍血?”
裘玉檢查玉龍尾和山河碑:“並非同源。山河碑的龍血純度比玉龍尾巴夾雜的龍血更為高等,品質也更為精純。那小子,我沒聽說他從哪裏有這樣的收獲啊?”
很快,眾人又從礦坑挖出兩塊龍血碑,上麵有相似的陣圖符文。
裘玉身邊帶著兩位陣法師。
他們對比三塊龍血碑上麵的陣圖,震驚無比。
“東家,您說過,當初那位還沒有結丹?”
“沒有。怎麼了?他的陣法技藝高強,把你們嚇到了?”
“嚇到?算是吧。”兩位陣法師苦笑。他倆苦研陣法多年,又被裘玉花重金雇傭,還將盜天盟當年偷盜的許多陣圖孤本教給他們研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