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第20章(1 / 2)

浮圖城西北角有幾間破敗的民宅,由於靠近亂葬崗,人煙罕至,附近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有大量竹葉青出沒。

此時,淩奕坐在屋外的石桌麵前,用手輕巧地擺弄著一堆大大小小的木棍石頭以及泥土。

溫母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注視著桌麵上被擺成各種奇怪圖案的木石。

“淩少俠,您這是在做什麼?”

“溫母客氣了,叫我淩奕便可。閑來無事,我玩玩陣法。”淩奕頭也不抬,專心致誌地盯著桌麵上的圖案。

“想不到你還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溫淨晨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陳雩走了過來。

陳雩依舊神情呆滯,雙眼就像是兩塊被吸走了所有光芒的黑曜石,但或許是暗神在地宮中度過了漫長的歲月,周圍的環境令他覺得新鮮,他的瞳仁難得地轉動了幾下。

溫母喟歎道:“我年輕的時候,無意聽說了暗淵閣的天命師,也曾心生向往,試圖學習奇門遁甲讖緯之術,可惜玄門晦澀幽深,難以窺得端倪,我僅背了些《周易》《煙波釣叟歌》之類,也就到此為止了。淩……奕,這些都是如意穀穀主教會您的嗎?”

“師父身懷絕學,才貌傾世,本可以開山立派,成就一番武林功業,但她心中鬱鬱,常年閉關,很少有時間親自教我和師姐。她閉關的時候,會讓穀中的劉叔指導我的武功,劉叔同樣武功蓋世,一招一式都是在真刀實戰中訓練出來的,可惜的是,他目不識丁,對典籍古書提不起半分興趣。”

“這麼說,你是自學成才?”溫母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淩奕不知想起了什麼,露出了堪稱淺淡的笑容,令他危險如罌粟般的氣質柔和了不少,一雙天狼星般的美目熠熠生輝。

“不全是。”他點到為止,似乎不太想和別人分享那段經曆。

淩奕上下打量了陳雩一眼,問道:“淵玉君,你天天守著他作甚?”

這段時間,溫淨晨幾乎和陳雩寸步不離,到哪裏都帶著他。

溫淨晨頓了頓,答道:“暗神四肢盡廢,但他實力深不可測,若另一種性格的暗神蘇醒過來,你我都會陷入巨大的危險之中。我出來時帶了一些溫家秘製的藥丸,定期給他服用,再加上我親自守著他,出事的概率會大大降低。”

淩奕瞥了眼露出傻乎乎表情的陳雩,嘟囔道:“我倒真想見識見識他有多厲害。”

辛秋在傍晚時分回到了這裏,將溫府的所見所聞告訴了眾人。

“假如溫家甚至整個浮圖城都被暗淵閣掌控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可以逃出去呢?不過是坐以待斃罷了。你們當初就應該直接帶著暗神離開,不應該去救我的。人固有一死,吾之死輕如鴻毛。最重要的事情是揭發暗淵閣的陰謀。”溫母驀然開口道。

溫淨晨緩緩低下頭,苦笑道:“我知道世間之事大抵無法盡善盡美,可我還是想盡力而為一次,就這麼一次。如果連至親都保護不好,我又談何守護天下?”

溫母含淚望向溫淨晨:“阿晨,你吃苦了……你原本也可以像溫淨宵一樣,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當一個悠閑快樂的貴公子。要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被人設計,年僅十歲就從那麼高的石梯上滾落下來,從此再也看不見你最喜歡的牡丹。要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苦心籌謀多年,忍受溫家人的壓榨與□□,過著勾心鬥角的苦日子。說到底,都是母親害了你……”

溫母哽咽的聲音傳入溫淨晨耳中,無異於錐心之痛。

溫淨晨臉色蒼白如紙,清臒的身姿搖搖欲墜,半晌,擠出一抹微笑,安慰道:“母親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正如您前朝之人的身份與責任不可動搖一樣,我是您兒子的這一點事實同樣無法更改。既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就沒有怨恨的必要。”

淩奕說道:“也不必如此悲觀,車到山前必有路。”

入夜,辛秋想起溫淨晨和溫母的對話,怎麼也無法入睡,走到了院子,發現溫淨晨正倚靠在竹子下,手中拿著一個酒壺。

天階夜色涼如水,溫淨晨白衣羽冠,愈發襯得他像個月下仙人。

“辛秋,你來了。”

辛秋剛一靠近,溫淨晨便準確猜出了她的身份。

“不對,我這次入睡前塗了一點桂花油,按理來說,你不能再聞到我身上的曇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