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這是唐令上學時讀過的一首詩,隻是以前無論是林城還是家鄉,他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感受。城市的夜晚霓虹閃爍,完全遮擋了天上的星光。直到他來到這個世界,晚上躺在戈壁灘上才親眼見到了什麼叫做星河璀璨、氣淩霄漢。
不過此刻天上的星光再美,唐令注意力也不在那裏,而是小心而警惕地觀察著前麵。
離著唐令不遠處的一個幹涸河道裏,不時傳來昂昂昂的聲音,那是一個巨大的蟲子巢穴,正好擋住了路。
唐令臉色有些白,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槍,視線不自覺瞟向幾步遠之外的老人。如果不是對方及時發現了這個蟲子巢穴,他可能就無知無覺撞上去了。略等了等,確定蟲子沒有發現他們,老人示意唐令跟著他繞開此處。唐令心跳的飛快,生怕不小心驚動蟲子。兩人小心翼翼繞了一個大圈,總算有驚無險把蟲子的昂昂昂聲拋在了身後。
直到此時唐令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夜風吹過,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原本因為緊張壓下的饑餓和寒冷泛起,兩條腿更是沒了知覺,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還能走嗎?”老人啞著嗓子問。
唐令點點頭。
老人看他一眼,月色下唐令的臉蒼白的厲害。老人什麼也沒說,辨別方向拐向河道下遊。
唐令咬牙跟在後麵,走了會遠遠看到前麵依稀有建築的身影。他下意識握緊槍,走近才發現這是一個破敗廢棄的集聚地。幾塊鐵皮交錯搭建出一排低矮的窩棚,周圍環繞著鐵絲網,還有一輛缺了輪胎的摩托車橫躺在地上,但一個人都沒有。戈壁的風吹過發出嗚咽的聲音,好似有人在哭。老人走到其中一個低矮的窩棚靠著鐵皮坐下,唐令意識到這是今晚休息的地方,長長鬆了口氣。
他選中了老人隔壁的窩棚,直接坐到了地上。夜晚的戈壁地麵冰冷刺骨,和白天那種灼熱簡直是兩個極端。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他掏出礦泉水小口地抿了幾口,刻意忽視著叫囂饑餓的肚子,閉上眼打算休息一會。
咚!
有什麼從隔壁扔了過來。
唐令睜開眼,如水的月華下,地上多了一個巴掌大的油紙包。他遲疑地撿起來,打開油紙包發現裏麵是一塊褐色的麵餅。
“蘑菇餅,算在那瓶水裏麵,我不占你便宜。”老人的聲音傳來。
唐令看著蘑菇餅低聲道謝,沒有拒絕老人的好意。他咬了一口蘑菇餅,入口有些幹澀,味道也不是特別好。但在饑餓的情況下食物帶來的滿足感足以壓倒一切對於口味的挑剔。三兩口吃完,唐令仔細把油紙收好,再次跟老人道謝。
回應他的是沉默。
就在唐令以為老人已經睡著之際,他聽到老人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唐令。”
“怎麼會跑到x區?”
黑暗中老人的聲音沙啞,讓唐令想到了爺爺講了一天課回來又被自己磨著講故事的時候。他在心裏轉了一圈不知該說個什麼理由,幹脆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我被人綁架,醒來就在這裏,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隔壁窩棚裏,老人的臉隱在暗處,握槍的手緊了緊。他就知道這個少年會是個大麻煩。x區太過荒涼根本沒有安全區,離著這裏最近的安全區是位於s區,隸屬漢唐集團的前沿基地,再遠一些更是在中原腹地了。他不清楚這個少年到底來自哪裏,但能讓人耗費大力氣從安全區綁架到x區,指不定背後會牽扯出什麼來。
老人並不喜歡麻煩,打定主意把少年送到青古拉避難所就不管其他了。
唐令等了會不見老人說話,猶豫地問:“您剛剛說x區,x區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