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麵色微肅,“從後腦傷處的情況來看,襲擊她的凶器多半是鈍器,比如圓潤的卵石。”
眾人匪夷所思地看著她,謝星闌眼底也閃過一絲探究,他招手叫來身後翊衛,又去看捕頭趙鐮,“去映月湖湖邊搜,主要搜尋水流上遊,也就是映月湖東側。”
他來了半晌,雖未發一言,可朝暮閣中對話他都聽著,吩咐完,他轉身看向後麵男男女女十多人,“雖然適才已經問過證供,但你們眾人聚在一處七嘴八舌,所言皆不做數,接下來,你們需得分開供述,問什麼答什麼,翊衛會記錄。”
崔慕之對其他人道:“我去安排筆墨。”
“慢著。”謝星闌出聲攔阻,“這些雜事交給府中人去做,崔世子眼下也是嫌疑者之一,未得準許,最好不要離開伯府後花園,否則可就說不清了。”
崔慕之眉頭皺緊,立刻回身盯住謝星闌,謝星闌站在階下,亦冷冷地看著他,四目相對,夜風中頗有劍拔弩張之勢。
長清侯府的權勢遠在威遠伯府之上,可謝星闌今日擺明了絕不給他們任何人麵子,秦纓在旁看的心驚,不明白是什麼讓謝星闌有了這樣大的變化。
崔晉見事態不好,忙道:“謝欽使,慕之是婉兒的哥哥,不可能是他……”
謝星闌不為所動,眼風更為銳利,“伯爺莫要言之過早,我見過許多案子,都是最為相熟之人作案。”
崔晉還要再說,崔慕之卻製止了他,他冷笑道:“龍翊衛破案如神,我們自當按他們的來,隻希望謝欽使莫教人失望,早日找出謀害婉兒的真凶。”
謝星闌牽唇,“隻要伯爺和夫人配合。”
今日留下的女客,除了秦纓和陸柔嘉,還有威遠伯府之女趙雨眠,吏部尚書府的小姐簡芳菲,另外兩位,一個是鴻臚寺卿家的二小姐傅靈,一個是城防營吳都統家的長女吳舒月。
留下的五位公子之中,除了崔慕之,還有一人也與崔家有親,乃是伯夫人林氏的表侄,戶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林潛,另外三人,有國子監祭酒府上的長孫薛銘,平昌侯家的小公子裴朔,還有盧國公府上的二公子盧瓚,各個都是達官顯貴。
謝星闌揚了揚手,自有翊衛大開朝暮閣正堂和東廂,又按順序請了眾人去問供,秦纓、陸柔嘉,還有傅靈三人排在最後,一時都留在了西廂之外。
這時,謝星闌問崔晉和林氏,“敢問伯爺和夫人,今日來的男子之中,可有誰從前與崔姑娘交好過,又或者,有過情愫的?”
此一言出,崔晉還未有反應,林氏先大怒,“謝星闌,我女兒慘死,你還想壞她清譽?她早就與淮南郡王府世子定下親事,怎會與別的男子有染?”
林氏的眼神惡狠狠地,因當著秦纓三人的麵,越發惱恨謝星闌,仿佛他是故意給他們難堪。
謝星闌倒不惱:“世間命案,不過是為那麼幾宗,財殺、仇殺、情殺,又或是械鬥和意外,械鬥和意外首當排除,而今夜遊園者皆非富即貴,又與崔姑娘私交甚多,財殺不像,那麼,便隻有情殺和仇殺最有可能了,伯爺適才又說,崔姑娘性情極好,從不與人結仇。”
秦纓在旁聽得挑眉,謝星闌不愧是在金吾衛曆練多年,至少比趙鐮專業多了,而他是何目的似乎也變得不那麼要緊,能破案的龍翊衛,便是好龍翊衛。
“絕無這般可能!”林氏輕喝一句,又去看崔婉慘白的麵容,“我女兒是最守禮教的,怎麼會私下與別的男子生出情誼?或、或許是仇殺呢?婉兒雖不與人結仇,卻也有可能是旁人暗地裏嫉恨她……”
崔晉也道:“是啊,婉兒不可能的,她與淮南郡王世子定親多年,哪會有這些糟汙事?”
“與淮南郡王府的親事是何時定的?崔婉自己喜歡這門親事嗎?”
“五年之前定得。”想到這樁婚事,崔晉仍然止不住地唏噓,“我與淮南君王是舊交,這是一門極好的親事,婉兒自己也是樂意的。”
謝星闌看向林氏,“既然五年前定下,為何今歲才成婚?大周女子十九歲成婚雖不算太晚,但親事說定的,多在十八之前便出閣了。”
林氏握著崔婉的手仍在落淚,似乎打算一直這樣守著她,崔晉見她不語,便歎然道:“因婉兒生過病,是在親事說定沒多久就病了,後來她母親帶著她去三清山燒香,去了半年才回來,是三清山的道長算出來的,說她十九歲之前不能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