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照進來,一陣清風也吹進來。
他並不想回神,但是這陣風突然刮過來,他趕緊把一旁的手帕拿過來。
下一秒,響亮的咳嗽聲響起。
果然……開著窗還是太勉強了。
一直到他習以為常的咳完,要等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沈慢把手帕放到一邊,他起身準備關上窗戶了。
他剛站起身,突然發現剛剛隨著風刮過來幾朵桃花,他順著剛才那陣風往外看,往窗外探出頭。
並沒有人。
他不甘心,把頭縮回來,飛快的往院裏跑。
月光靜謐,他推開門,發現門口扔著幾本書。
今晚月光很亮,他走近。
這幾本書看上去有些破舊,像是在地攤上隨手淘的,但書名依然清晰。
《混元功法築基篇》《無極練氣決》《五行鍛身法》《紅塵煉器功》《天下妖物錄》……
少年愣了愣。
這樣安靜的夜,誰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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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
沈家珍照例來給沈慢送藥。
這次他沒有直接走,反而伸手把了把少年的脈。
剛搭上他的脈,就開始皺眉:“內虛外實,還是損脈……”
這麼多年了,這脈就沒有一絲變化……
永遠是一副將死的脈象。
任何醫者麵對這樣的脈,可能都會絕望。
他內心毫無思緒,但這些是他的事,不必表露出來惹沈慢煩心。於是他岔開話題,聊起昨天:“那位桃小姐是父親為家寶謀劃的未婚妻,以後見了麵,記得離她遠些。”
他這樣說,看沈慢沒說話,於是又補上一句:“雖說她昨日救了你,但知人知麵不知心,也許今天她就告訴家寶去,你又得吃苦……”
家寶和他一樣,他們的娘是沈府的正夫人。而沈慢是侍妾所出,家寶年紀小不懂事,總覺得是沈慢的娘奪走了父親的寵愛,因此從小到大都怨恨他。
怨恨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歎了口氣。
這和那位花魁姨娘沒關係,即使有錯,也是……父親的錯。
偏偏父親似乎放任沈慢被欺負,才使他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
以前他想不通,隻是出於哥哥的責任照顧著這個弟弟,甚至他們的戲太逼真了,他……也懷疑過沈慢,但自從沈春喜被罰緊閉,他也不悶頭學醫術了,出去一打聽才知道這麼些年究竟是怎麼回事。
記憶裏,他那位姨娘對他也是極好的。
現在她不在了,他也該真正盡一點為兄的責任。
他坐到沈慢的身邊,神色很堅定。
“以前你問我,信不信你。”
“我每次都說信的,但心裏……其實也有懷疑。”
他說著覺得有些莫名的羞愧,但還是繼續道:“因為我總覺得,家寶是小孩,家中的弟子也還小,幹不得那些太醃臢的事情。不過現在我也懂了,我不僅沒有捉妖的天賦,也沒有看人的天賦。”
他對著沈慢笑得真誠:“從今天起,我便也擔起來為兄的責任。”
“我以後總會信你。”
這段話真誠有力,擲地有聲。
沈慢怔住了。
以後……總會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