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果然下起了酸雨,大風呼呼地吹著窗戶。梁天躺在床上卻睡不著,一閉上眼睛,那個瓷娃娃一樣呆呆看著他的女孩兒就會出現在眼前。
酸雨的聲音今晚似乎特別大,梁天煩躁地用被子蓋住了頭。你不該有這些想法,他在心裏提醒自己,任何多餘的感情都會變成弱點,而隻要有弱點,克菲爾就會用他最害怕的方式讓他妥協。
梁天八歲被強行帶到克菲爾身邊,母親梁爽不知所蹤。而梁天為了找到梁爽,這麼多年一直隱忍度日。他們都太了解對方了,習慣了暗地裏的博弈,樂此不疲。
想想媽媽,梁天壓下了心裏對陌生女孩兒的擔憂,閉上了眼睛。
窗外,酸雨越下越大,一隻黑貓輕盈地從一個路燈跳到下一個路燈上。一根綠色的小呆毛立在它頭頂上,仔細一看,那是穿著綠色小裙子的小美人騎在它脖子上。
悠悠被酸雨打得抬不起頭,隻能把臉埋在喵嚕嚕的毛裏,身上被酸雨澆得火辣辣地疼,但她沒哼出聲來,喵嚕嚕為了她那麼努力在雨裏奔跑,她自己不能掉鏈子。
在路燈上飛馳固然快,但是雨突然又大了一些,黑貓不得不從路燈上下來,它悄無聲息地落在一個二樓的窗台上,借著窗戶上麵的遮擋避雨。
悠悠也稍稍緩了一口氣,抱著自己的光腦手環從貓背上滑下來,啪嘰一下貼在玻璃上,冰涼的玻璃讓她快要燒起來一樣的後背舒服了一些。
大黑貓扭過頭來,直接用舌頭幫悠悠把身上的雨水舔掉。
“不要,喵嚕嚕,酸雨會腐蝕你的食管,你會死的。”悠悠用手撐住喵嚕嚕的鼻子,費力地坐起身來。
喵嚕嚕是悠悠給大黑貓起的名字,它很強大,比一般的大貓都強壯,黑色的短毛下肌肉線條尤其優美,像一隻縮小版的小黑豹。她不知道它為什麼救她,但悠悠能感覺到這隻大貓很聰明,它能聽懂她說話,而且悠悠從它眼神裏也能大概猜到它懂了,或者它的意見。
酸雨對於植物來說是滅頂之災,就在人們還在討論如何應對季節突變和空氣問題的時候,酸雨悄無聲息地讓很多植物滅絕了。短短二十年,世界因為自然環境的崩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悠悠本質上算是植物吧,酸雨對於她來說也同樣可怕。喵嚕嚕一甩頭躲開她的小手,繼續幫她舔身上的雨水。悠悠鼻子一酸,幹脆往後一滾,差點兒從窗台上掉下去,大黑貓嚇了一跳,這才不舔她了。
“沒事,營養液對我沒用,酸雨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悠悠強撐著笑了笑,把懷裏抱著的光腦手環戴在喵嚕嚕的脖子上。光腦沒有斷電,小胖每隔一會兒都會發通訊過來,悠悠知道他沒事,但她現在接不了通訊。
植物小人沒有指紋,用不了自己的光腦,而人形的自己現在受了重傷一時半會兒變不回去了。她隻能默默地看著小胖一次一次打來通訊卻無能為力。
“去找小胖,哦,不是,是穀生,他叫穀生。喵嚕嚕,隻要找到穀生,他一定會想辦法去救爸爸的。”
悠悠在下水道裏被兩邊圍堵的時候已經維持不了人形了,無奈之下,她隻能變成植物形態,喵嚕嚕像叼小貓一樣帶著她藏進了通風管道裏。悠悠帶不走別的東西,但是她的光腦不能不帶,裏麵有各種信息,不能被他們拿走,所以她在被叼走的一瞬間把光腦手環抱在了懷裏。
下水道裏一共來了兩撥人,剛剛追悠悠的穿黑西服的四個男人,對麵過來的是兩個穿著黑色兜帽鬥篷的人,他們手裏都拿著那種讓悠悠惡心的木杖。
“臥槽,那丫頭也是個和你們一樣的怪胎嗎?居然會原地消失?”為首的穿黑西服的漢斯看著對麵兩個人明顯有些嫌棄的說。
對麵兩人互看了一下,沒有回嘴,但是似乎很震驚,拿著木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哎,算了,你們先去把那個老的轉移了,別在這裏礙事。”漢斯明顯不想和那兩個奇怪的人接觸,要不是報酬頗豐,他不會和這種詭秘的組織扯上關係。
對麵兩人還是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悠悠聽見他們的對話,他們明顯知道她的身份,那麼他們所說的老的,不就是指爸爸。幾個穿西裝的男人開始翻翻找找,而她和大黑貓順著管道的通風口跟上了那兩個穿黑兜帽的人。
悠悠騎著喵嚕嚕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個酒吧,隻不過不是從正門進入的,而是從後麵一個小木門進的,小木門後是一條向下的樓梯,大黑貓對這種地方似乎非常熟悉,帶著悠悠貼著牆邊,神不知鬼不覺就進入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