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心中忍不住一震,低喚了一聲:“七哥?”
皇甫清宇緩緩抬起頭來,那眸色中幾乎達到極致的蒼涼一閃而過,隨後看向搖籃中的小不離,複又平靜下來,緩緩綻開笑意。又喚了乳娘過來,仔細詢問了不離的起居飲食,待聽到滿意的回答之後,方才微微點頭。
出了西六宮,一群奴才伴著禦攆緩緩走在後麵,唯有十一走在皇甫清宇身後,不時看看他僵直的脊背,沉吟許久之後,終於開口道:“七哥,徐閣老那邊又遞了幾道奏折上來,請七哥早日充盈後宮。”
又往前走了幾步,皇甫清宇才緩緩頓住腳步,眸光微微掠過遠方陰暗的天空,忽然開了口:“十一,皇祖母的身子近來還好麼?”
渴十一萬沒有想到他一開口竟是問這個,微微一怔之後,應了一聲,道:“聽派去靜英閣的人會來說,前些日子似是又病了一場。”
皇甫清宇登基之後,便將太皇太後移至了靜英閣調養身子。然而,說是調養,實際上卻是一種變相的軟禁。太皇太後哪裏受得住這種打擊,進去不過三日便大病一場,聽那邊的奴才說,她病倒之時還直斥皇甫清宇沒有心肝。
這些,十一都沒敢向皇甫清宇稟報。
接在夕顏這件事之上,皇甫清宇必定是怨恨太皇太後的,隻是卻從不表現出來,畢竟還有多年的祖孫情擺在那裏,隻是,若要他原諒,隻怕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派最好的禦醫去守著,哪怕用最珍貴的藥材,也要讓皇祖母好起來。”皇甫清宇淡淡道。
“是。”十一低應了一聲。
又走出一段路,便是禦花園中的荷花池。昨夜下了一場大雨,今日荷花池中便已經是綠肥紅瘦,嫌少見得荷花,即便有,也已經殘缺不堪。
皇甫清宇就站在荷花池邊,卻並沒有揮退十一,十一知道他心中必定是有事情,因此也隻是靜靜站在一邊。
許久之後,才聽見皇甫清宇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十一,皇祖母那裏根本沒有解藥,然而直到現在,我也不確定南宮禦手裏是不是有藥,可以讓她繼續活下去。”
十一詫異的抬起頭來:“七哥,你是說被南宮禦偷走的那本醫書裏,有藥方?”
皇甫清宇淡淡勾起嘴角:“不知道。那本醫書是娘親最後那段時間的心血,我根本沒有打算要看,也無從知曉裏麵的內容。”
十一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許久之後,才終於道:“七哥,要不我親自去大楚打探一番?”
皇甫清宇仍舊淡淡的笑著:“不必了。無謂去冒這個險。你先前說的充盈後宮之事,就交給禮部去辦吧。待人選呈上來之後,你和老九,十二篩一篩,哪裏該留下你們看著辦就是了。”
十一驀地記起最後一次見到夕顏之時,她與自己說的那番話,頓時隻覺得心痛如割,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七哥,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