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落霞宮。
落雪的夜晚,天地之間一片靜謐,落霞宮中更是絲毫沒有人聲。莫妃被禁足,宮中本來就一片惆悵,而今夜,夕顏的房間亦是早早的就熄了燈。
這熄燈之舉,是不同尋常,亦是前所未有。
銀針心頭忍不住憂慮,因著夕顏的習慣她向來是知曉的,斷不會滅了燈晚歇。她一時忍不住問了起來,夕顏卻隻是淡淡一笑,道:“哪有人是一輩子生活在光明裏,我也該學會與尋常人一樣了。”
渴銀針這才微微釋懷,卻還是不敢有所閃失,一時就要去欽安殿稟報。
孰料,榻上的夕顏卻不知為何突然低低的呻/吟起來,緊接著,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已經滿是痛苦。
銀針霎時間大駭,忙的點亮了房中的燭火,上前將夕顏攙了起來,眼見著夕顏捧著胸口痛得額頭冒汗,臉色蒼白的模樣,更是禁不住慌亂起來:“主子這是怎麼了?奴婢去稟報皇上請禦醫來!”
接銀針剛欲起身,袖口卻突教人反手握住。
夕顏緊緊咬著下唇,搖了搖頭,強忍道:“不必,今日下午才有禦醫給我瞧過,你去問問,李大人的藥送來沒有。”
銀針慌亂無邊,忙的答應了一聲,又跑出門去,恰逢太醫院一個小太監正在外求見,一問,果然是送藥的。但見那小太監一臉謹慎:“姐姐請轉告淩嬪主子,這藥切不可胡亂吃,非要等到疼痛難忍,才能吃一顆,且能忍則忍,能不吃便盡量不吃。”
銀針忍不住疑惑起來,拿著藥的手也微微一抖:“這藥……”
那小太監一怔,想起了李大人的吩咐,忙的道:“姐姐莫要多想,畢竟是藥三分毒,更何況這藥性子較常藥還要烈一些。大人是怕淩嬪主子太過依賴此藥,故而才吩咐一番,姐姐隻需以同樣的話告訴淩嬪主子就可以了。”
銀針神色依舊憂心,拿了藥,轉身進了宮中。
入了房,才驀地發現夕顏竟已經栽倒在床下,疼得來回翻滾。銀針嚇得手腳無力,忙的上前將夕顏扶住,夕顏卻隻是用手去拿她手中的藥盒。銀針驀地明白過來,忙不迭的拿出一顆,放進了夕顏口中。
又過了許久夕顏才平息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色蒼白得嚇人。看著銀針手中的藥盒,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似歎息一般:“果然是很有用的藥啊。”
銀針遲疑了片刻,道:“主子,奴婢曾經聽說,越是管用的藥,對人身子的傷害越大,是不是?”
夕顏在銀針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那些庸醫開一些治不好人的藥,自然會傳出這樣的糊塗話來,你也信?李大人是太醫院院判,對症下藥,自然是能藥到病除。”
夕顏複又回到床榻上躺了下來,剛過片刻,突然又聽見外麵傳來喚銀針的聲音。夕顏對銀針打了個眼色,自己依舊躺著,闔上了眼睛。
銀針意會,出了門一看,果然是欽安殿派過來的太監小魏。
小魏一見她,忙道:“銀針姐姐,皇上打發我過來問,淩嬪主子睡了麼?”
銀針微歎了一口氣,道:“主子已經睡下了,你回去回了皇上吧。”
那小魏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了。
銀針抬頭看了看天,隻覺得似是又要下雪了。今年的冬日,一場雪接一場,竟是異常頻密,還不知會是怎樣的寒冷。
第二日一早,夕顏便去了西六宮,和女兒一同玩了整個上午,又一起用了午膳,才又回到落霞宮,一路上很是神色恍惚,幾次走錯路,多得銀針在身後不斷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