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高高旋在頭頂正上方的時候,李清瑤四人終於癱倒在山頂的大覺寺的門前,經曆了數個朝代更替的大覺寺,如今雖隻餘幾個僧人以及一扇破門,但那種充滿了佛意的古樸氣息還是迎麵而來,讓人心生敬畏。
午時的鍾聲“咚”的敲響,雄渾的聲音帶著曆史的滄桑感,在林間慢慢散開。
李清瑤坐在充滿蘚苔的台階上,愣愣地看著懸崖頂上被敲響的鍾,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跟著這鍾聲不斷地激蕩。
盛昭卿圍繞著寺廟正東方不遠處的石像來回打量了好久,感歎道:“不愧是上古十大凶獸,如今這殘破的模樣仍然帶著幾分厲色,不過這世間格局本就沒有定數,南宋皇帝把國運振興希望寄托在它們倒也真是可憐,若不是對破敗的山河無能為力,又怎會萌生出這等幼稚的想法,倒惹得著天上的神物跟著在人間受了災難。”
元奕眼神明滅不定:“當今聖上便不會如此,他懂的把權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會寄托在那些虛幻之物上。”
盛昭卿想到父親登基不過三月,便廢丞相、設三司、權分六部,洪武二年四月建內閣、設“四輔”,而上個月又大力提拔親衛,令錦衣衛掌侍衛、緝捕、刑獄之事;同月,光複了那失掉四百多年的燕雲十六州。行事鐵血幹脆,手中將才雲集卻又無法獨大,是以如今的君權才是真正的受命於天,任何事物在其麵前均是卑微的螻蟻。
哪怕是眼前可以諳悟世理,通曉天意的麒麟獸,不也隻能守在破廟前?哪裏敵得過君王的權勢濤濤。
“休息夠了便開始吧,莫要晚了。”盛昭卿淡淡開口。
四人按照李清瑤畫好的圖將滑輪組好,元奕拿著滑輪組到懸崖邊,上下打量可以固定的地方,看見山崖沿岸下有一斜生而出的樹幹,枝葉繁茂,不知在此立了多少年,便一躍而下,跳到樹幹上試了試,發現其樹根深深地紮進了崖縫,十分牢靠,便用繩索把滑輪組固定好,將繩子團團散開,長長地引到麒麟獸石像旁。
“從它腹下穿過,繞過四肢,在背上打結,這樣係得牢。”李清瑤道。
元奕看了她一眼,道:“知道的還不少”,手中沒停,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打了兩個看似很簡單卻很有技巧的結,很快便把麒麟獸給捆綁好。
李清瑤不放心道:“不會散開吧?”
元奕瞥了其一眼,冷冷道:“你放心,這捆豬法越動越拉便會越緊,便是那兩三百斤的土匪頭子也沒能從中掙脫,何況是個死物。”
李清瑤聽見這話方才放心,想著這捆法的名字雖不好聽,倒也挺實用。
一切準備就緒,四人便都向懸崖邊跑去。李清瑤的一顆心一直在劇烈的跳著,興奮和忐忑不停的交織。雖然滑輪組按照理論知識可行,可是實踐起來是否能成功還不確定。
拿起繩子的接頭,齊洛站在第一個,元奕第二,盛昭卿隨後,李清瑤直接把繩子係在自己的腰上,深吸一口氣,齊洛大喊一聲“拉!”,四人便同時往後使勁。
齊洛渾身的肌肉都崩了起來,以腳為支點渾身向後使勁地拽,軟布鞋將地上的青苔劃出一道道印子。他站在第一個,使的力氣也最大,沒過多久雙手便被麻繩給勒破,留下鮮紅的血跡。
李清瑤此刻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站在最後,雖使力小,可手最嫩,那麻繩一開始便將其手給磨破了,如今火辣辣的一片疼。
堅持了整整一刻,體力都快透支完了,齊洛最先泄了氣,一把將繩子甩開,怒道:“我天生力氣大,平時舉個一百斤的人都不成問題,這石像不過三、四百斤,若真想你說的這狗屁滑輪組能減力到三分之一,怎麼會現在一點都沒挪動!更別說咱們如今是四個人在拉!”
李清瑤也在想究竟是哪裏出錯了,想了很久也隻想到了一個可能。
“也許是我忽略了摩擦力的問題。”
齊洛火氣更大了:“你少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詞!當時我們是聽說你能把石像運下山才放棄了砸石像的看法,如今行不通了,你又來說什麼狗屁的摩擦力!”
李清瑤心中也是愧疚的很,隻能默默承受齊洛的火氣。
“什麼是摩擦力?”元奕回頭。
“嗯?”李清瑤沒想到這個時候齊洛還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元奕皺了皺眉眉頭:“我問什麼是摩擦力?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嘛?”
李清瑤抿了抿嘴角,道:“你看見石像表麵很粗糙了吧,這樣不容易拉得動,反過來說,冬天結冰的湖麵很光滑,所以一溜便能劃的很遠。如今要不就是力氣足夠大拉得動石像,要不就是要把路或者石像的表麵給弄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