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12(1 / 2)

幾天以後魏蘭將數據呈給王工,不知道為什麼,王工對她的印象似乎特別好,她看完數據以後突然拉著她開始給她說新疆的故事。他們的總公司坐立在大漠深處。

王工紮著簡短的馬尾,額前兩撇劉海,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些,她笑眯眯的說:“聽說你跟主管吵架了?”

魏蘭一撇嘴,“她跟誰不吵?整天淨沒事找事。”

王工說:“這裏的人心太複雜,她握著你的工資你可得小心點。做研究的人終究不適合卷進這樣複雜的人心裏,但有時候卻不得不受製於權位等級的力量。”

她懷念似的說:“在大漠那個地方,人倒是簡單的多。大家就算吵,也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沒幾天就好了。”

魏蘭心道:那是因為我們等級不同,我要是你那個級別,也沒人敢跟我吵。

但她總覺得王工似乎話中有深意。

“就是生活太麻煩了點”,她接著說,“離最近的超市,也有二百裏地,打車過去二百多塊錢,來回五百的車費,還不好打車。”

魏蘭覺得她似乎在暗示什麼。

“但是落日特別美,紅彤彤一片,從大漠盡頭落下去。”

魏蘭帶著一腦門問號,出了辦公室的門。她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她心裏明白,若她今天的暗示別有深意,那她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告訴她的。

不知不覺已經步入到了深秋,下班的路上滿是落葉,天氣漸冷,豆豆再要帶她去找自己的老相好的時候,魏蘭都得深思一下。

魏蘭遛著豆豆去勃文廣場上吃了今年的最後一頓串,步行到勃文廣場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來回得一小時。回來以後豆豆累得攤在沙發上再也沒力氣拆家了。

沙發上全是狗毛,粘毛器已經沒有任何卵用。狗毛像空氣一樣無所不在、見縫插毛。

魏蘭正刷著手機,久未聞聲的父親突然給她發來一條微信。

那是一條質問,質問她為何這麼久不往家裏打電話。話語簡短,充滿了憤怒與不熟稔的味道——父親總愛冷著一張臉,是不熟練以文字版或者是話語版的方式表達情緒或者感情的。由此,他的語氣顯得格外僵硬,僵硬且嚴肅。

魏蘭平穩的心情瞬間沉到了穀底,低落,且心慌。

她在想,要打嗎?

這看起來有點可笑:你要我給你打電話,所以我給你打了。然後我們在電話裏彼此靜默三十秒,不知道該說什麼,然後掛電話——他們家人之間的電話聯係不會超過三十秒,在沒有具體且明確的事情可說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打電話該說什麼,還不夠尷尬的。

親人朋友之間打電話,多是為了表達思念,如今她被逼著去給一個人打電話去闡述自己的思念,但她根本不思念,過得還挺舒坦的。至少在這條信息發過來之前,她的心情非常平穩。

魏蘭很糾結,有種被逼到死胡同般的糾結,那種糾結將她周身的血液凍住,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僵硬了。

然而信息那頭的人還在等著她的電話。

她將手機鎖屏,去床頭翻找出一本書,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字,心卻還掛在已經靜音和鎖屏的手機上。

她從臥室門口望著沙發上的手機,似乎那是個什麼妖魔鬼怪不敢近身。她不敢看手機,害怕那個軟件會發來什麼信息,她知道那些文字會讓她崩潰。

時間一點點過去,她正在承受著那樣的焦慮、煎熬,和即將到來的崩潰。

她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幅電影畫麵,她看見自己跑進了叢林中,她在瘋狂的喊叫,落葉埋葬了她的腳踝,隨著她的躍動樹葉翻飛。

“啊啊啊啊……”

她的手裏不知幻化出個什麼,她停下跑動,瘋狂抽著樹幹,“我沒錯!……我沒錯!我沒錯!!啊!……我沒錯!!!”

她重新跑起來,高聲喊叫著,恨不能讓天地都知道:“我沒錯!!”

……

魏蘭放下一頁未翻動的書,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那上麵有一條新的信息。

看到信息的瞬間,她腦海裏一直跑動的人突然停下了腳步,電影畫麵散成碎片,消匿於無形。

父親想控製她。

這是這一行文字告訴她的感受,她已經看到自己的脖子被套上了枷鎖。

魏蘭點擊到右上角,手指已經停在了拉黑上,她反複猶豫了十分鍾,仍舊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