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吸著拖鞋踢踢踏踏剛來到酒吧二樓,就看見劉超勝正叼著根煙在走廊裏來回晃蕩。遠遠看到胡不歸走過來,他忙揮手招呼道:“阿歸。”
媽的,果然這個‘歸’字是怎麼叫怎麼難聽。
胡不歸心裏罵著,臉上卻堆起笑。
“喲,阿勝啊。你怎麼這麼早?”
劉超勝從兜裏摸出一包芙蓉王,遞了一根給胡不歸。
“那是,強哥手下這十幾號人裏麵,我每天都是來得最早的。”
其實這劉超勝跟著張強也沒幾天,因此現在什麼髒活、累活都是他幹得多。所以昨晚拋屍那點破事,除了胡不歸是要去交投名狀以外,也就隻有他這個倒黴蛋跟著去了。
胡不歸是要交投名狀,他又何嚐不是呢。
胡不歸伸手接過煙,又從兜裏摸出火機來給劉超勝點上,兩人站在包房門口就閑聊了起來。
“阿勝啊,你跟著強哥有多久了啊?”
“我啊,也就十來天吧。”劉超勝彈了彈手上的煙灰。
“哦。我說兄弟,你是怎麼想到要跟著強哥混的?”
劉超勝苦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兄弟,我也不瞞你。我是從西北農村過來打工的,原來在魔都跟著一個包工頭張老板混,一天也能賺個八九十塊錢,咱可從來沒想過要混H社會。”
“那你……”胡不歸一臉疑問。
“我跟著張老板有一年多了,做過幾個工程,這張老板為人還算仗義,從來不會拖欠我們農民工的工資。直到有一次,張老板在清東.區接了一個工程。那個工程是幫一家外資企業建辦公大樓。本來這工程是被魔都一家建築公司中了標,可不知道張老板是怎麼弄的,從那個建築公司手上又接了個二包。當時中標的時候正好是過年前,張老板請我們大家吃團圓飯的時候說了,明年這個工程需要大量人手,讓我們過年回家時,多找一些願意進城打工的鄉親一起來。我合計著這張老板為人還不錯,靠得住。回去後就到處幫他招人,大家夥聽說工錢會按時給,也都願意來。於是剛過完年,我就帶了村上一百多號鄉親一起來了。那張老板見著這麼多人,也很高興,許諾每個月按時發工錢,又把我升了個小工頭……”
這劉超勝一邊說著,一邊拚命吸煙,話還沒說完,這煙倒是就吸完了。
胡不歸不等他掏煙盒,趕緊從褲兜裏掏出軟白沙來。
“來,兄弟,抽這個,這個可比芙蓉王帶勁多了。”
劉超勝看見軟白沙時頓時眼睛一亮,接過一根點燃後猛吸了一口。“嗯,是這個味!想當初我在工地上的時候,就愛抽這個。”
胡不歸笑了笑。
“聽你剛剛說的不是挺好的嘛?難道後來發生什麼事了?”
劉超勝歎了一口氣。
“是啊。那張老板當時這樣一說,大家夥都是幹勁十足。可等到月底發工錢的時候,張老板又說那家建築公司拖著他的錢也沒給,要等工程做到一半才給,讓我們大家努力加把勁,爭取三個月就完成一半工程。我們還能怎麼樣?隻能埋頭幹唄,反正三個月也快。可誰知道三個月做完一半了,張老板去要錢又沒要著,對方又說要做完全部工程才給付款。”
“哦。那就麻煩了,我們老家那邊也有過這種事,最後拖了兩年多,鬧到農民工集體上訪去討薪。”胡不歸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也摸出一根軟白沙接上火。
“誰說不是呢。”劉超勝一拍大腿。
“結果一直幹到六月底,工程都快結束了,這張老板還是沒要著錢。後來他找我商量,說是那個建築公司的老總太黑了,想賴帳。我一聽就慌了,要是隻有我一個人,我大不了就不要了。可這一百多個鄉親都是跟著我來魔都的,誰家不是拖兒帶口,等著錢吃飯啊?這工錢要是要不回來,我以後哪還有臉回家?我家裏的父母兄弟還敢上街嘛?當時我就跟張老板說了,這錢無論如何都得要回來。”
“那是!不能便宜他娘的!”胡不歸也是一拍巴掌,憤憤不平。
“最後這張老板倒是想到個主意,說是讓我帶上幾個人,把那個建築公司的老總給綁架起來,逼著他還錢。本來我不敢做,後來經不住張老板的挑唆,我就找了幾個鄉親把那個胖老總給綁架了。可哪知道這胖老總居然跟虎頭幫有關係!胖老總被我們綁了以後,就說他馬上打電話叫人送錢來,結果錢沒送來,卻來了幾十個凶神惡煞一樣的H社會。唉……”說到這裏,劉超勝又是搖頭長歎。
胡不歸聽到這裏,更是好奇了。
“然後呢?下麵呢?”
“然後我們幾個人就被強哥給抓回來了。見到強哥後,他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當時就把原因給他說了,強哥聽了以後也很生氣,就罵那個胖老總,說欠誰的錢也不能欠農民工的錢,讓他趕緊把錢給還了。又說我為人夠仗義,能替大家夥出頭,讓我跟著他混,開了我4000塊一個月,當時我是感激涕零,又看到這裏工錢給得多,哪裏能分辨那麼多,就傻乎乎的同意了。哪知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