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一個與明朗年齡相仿,看著甚至比明朗年齡還小的少年手持著弓箭,滿頭大汗地闖進殿中。
“史小公子,怎麼還跟以前一般不受規矩,別驚嚇著太後。”後麵的小太監跟上去獻殷勤,接過史小公子手中的弓箭。這位入殿的小公子,便是前朝史氏家族的遺孤,史香玉,今年剛剛十三歲。史香玉唇紅齒白,眼聚星辰,一身星藍衣袍,燕羽灰夾雜著藤蘿青下擺,走進殿中,腰間一串的金川鈴作響,笑起來整個人若星河中的小行星一般閃耀。
“哎呦哎!我的小外孫!”楚太後喜笑顏開,坐在殿上張開手臂迎接著自己所謂的小外孫。史香玉撲到皇奶奶的懷裏,然後便坐在一旁,頭靠在楚太後的腿上,楚太後摸著他的頭,一口一個“好外孫”叫著。
“當然想啦,怎麼能不想,等把新的宮殿建成了就送給你怎麼樣?”楚太後用手刮一下乖孫兒的鼻子,“香玉啊,今天又給皇奶奶帶來什麼好玩意兒啊?”
而坐在旁邊的楚天華識相的起身走到父親身邊,兩個看著這“母慈子孝”的一幕都心照不宣的沒有發言。因為這個史香玉分明就是毒害先帝的史大人的小兒子,那個時候這個孩子才十歲,什麼都不懂。楚太後因為先帝的事滅了史氏滿門,獨獨留下一個小兒子養在身邊。每日看似對這個史香玉寵愛有加,實則不知道心裏打著什麼算盤,能和殺自己兒子的仇人的兒子若祖孫一般生活了兩年。
看著史香玉像一隻小狼狗一般躺在太後腿上,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可現在這局勢,及時是假傻,那他也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倒不如是真傻!
楚家父子每每看見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知道的也都知道,對於史香玉他們也沒必要說什麼。
“香玉啊,今天又給皇奶奶帶來什麼好玩意兒啊!”楚太後用手刮一下乖孫兒的鼻子。
史香玉笑笑,便掏出自己尋來的一把木槍,這個槍正是路菲菲那天打劫走火留下來的。起初楚天華並沒有在意她們喜歡的小玩意,直到史香玉說要教太後怎麼玩,把槍舉過頭頂,對準剛剛那個獻殷勤的太監。
那太監撲通跪地,楚天華一眼便認出來眼前這東西,“這東西……”
聽到此言,楚太後便問道:“這玩意兒你也認識”而史香玉正在被縱容著朝活人開槍,嚇得小太監直哆嗦,直到搬下開關,史香玉才大笑,因為他成功把這個死太監給耍了。性格中的這一點和楚太後可真的異曲同工。楚太後還對他拍手叫好,遲早有一天他會被楚太後縱容的無法無邊。
這讓一旁的楚天華實在憋不住,便道:“太後,這東西正是那日將泰康票號掃蕩一空的黑山崖劫匪所造,而且具臣所知,這幫劫匪和聖上或許有所聯係啊,太後!”他們怎麼可以當做玩物來取樂。
太後聽見有可能與聖上有關,便接過史香玉手中的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拿,不過是一些錢財而已,丟了就丟了。”漸漸摸索著舉起槍,“若是想要權,也不怕撐死自己。”邊說邊用槍慢悠悠瞄準趴在地上的太監。太後這一槍下去,居然真的打出了火。地上太監悶聲慘叫,倒地不起。在場的人都心頭一震,殿中的宮人們都齊刷刷的跪下,死的那個小太監很快就被抬出去。
隻有楚太後看著那地上的狼藉,拍手叫絕,隻覺好玩。史香玉愣了一番,便和太後一起拍手歡呼,表麵迎合,其實心裏別是一番滋味。
“天華啊!你怎麼知道票號的事跟聖上有關聯”楚太後多問一句。
“太後,侄兒在經受此案之時,發現這幫黑山崖的頭目與京城蕭家長子蕭雲宏有密切來往,這個蕭雲宏最近與二殿下一黨交好,所以侄兒敢斷定此事絕不是劫財一般的小事。”楚天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推斷說出來,在他看來像蕭雲宏這樣有錢有閑的人公然劫票號,那不是存心尋死嘛要不是有人指示,除非蕭雲宏腦子有問題。
可惜他想錯了,腦子有病的不是蕭雲宏,而是路菲菲,像她這種女癟三兒,隻要不是讓她吃屎~,什麼事情都能給你幹出來。
“而且太後你還記得前朝的那本冊子嗎?那本關於朝堂眾臣私下走動和國庫資金走向的冊子。”楚天華道出那本冊子,立刻就引起楚太後的注意。“如果落在聖上手中,查下去,對楚家來說必然是滅頂之災。”
眉頭隻是緊皺了兩秒,楚太後思索著笑問道:“蕭雲宏,是那個出了名的京城紈絝子弟日日流芳於煙花巷柳間,吃喝嫖賭揮霍無度的蕭雲宏!”見楚天華說是,便整個人稀罕的手舞足蹈,開懷大笑:“有空哀家可要好好見見這個蕭雲宏咯!”說著便起身,拿起旁邊鑲著紅寶石的權杖,裝糊塗的去就寢。
看著太後去的背影,楚禦史和楚天華從來都猜不透這個老頑固下一步到底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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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宮的城牆之上,趙明誠迎來這場戰爭的第一次警告。他此刻正與關侍郎眺望著鼎都城即將落山的太陽。趙明誠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太陽,太陽燒得熱烈,卻好似始終抵不過黑夜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