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冷哼一聲,扶著姑娘走了。
她們被關在院子許久,昨日趁著李嬤嬤入府,才有了出院子的機會,所以多在後花園轉了轉,賞了賞春景,這才晚了時辰。
若是按以往的性子,她定是低三下四的在花婆子麵前請罪……而現下,晚一些又如何?姑娘開心就好。
冉柔看著暖春難纏的小模樣,調笑道:“我看,我們府裏最刁的人,怕是要易主了。”
暖春被姑娘笑話,繃著的小臉紅了紅,卻是理直氣壯:“刁就刁!往日裏,就屬她最欺負人,如今能還一些回去,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若非花婆子說“姑娘如今的打扮像個狐狸精”的醃臢話被她聽到,她也不會做的那麼絕。
暖春想著花婆子方才那乖順可笑的模樣,忍俊不禁的笑了,道:“姑娘,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還是惡人當起來最痛快!”
冉柔也跟著笑:“誰說不是呢。”
冉柔搖頭,笑的無奈,倒也算是應了那句話:不怕橫的,就怕不要命的。
三月末,正是春意正濃時,今日陽光甚好,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主仆倆慢悠悠的走著,很是閑散。
雖說是宮裏的嬤嬤教規矩,但心中有數的主仆倆並不把它當回事,一路說說笑笑,看到開的漂亮的春花還會摘下欣賞把玩,那隨性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膳後遊園。
半個時辰後,冉柔二人堪堪遊到李嬤嬤所在的福壽堂時,守在院外的丫鬟已等她許久了。
常氏院裏的大丫鬟佩環笑著給冉柔引路,邊給二小姐說著主母的吩咐:
“夫人說了,二小姐一個人學規矩孤零零的,讓大小姐過去陪著,姐姐妹妹也好有個照應。”
暖春聽著佩環的話,一張圓臉氣成了包子,大夫人還能再無恥些麼?
什麼照顧妹妹?簡直是屁話!夫人這麼做分明是為了大小姐以後的婚事做盤算,“被太後娘娘身邊的老嬤嬤教過規矩”,這天大的臉麵給了大小姐,隻怕是提親的門檻都能磨破了將軍府的大門!
大小姐明明是沾姑娘的光,說的話倒好像給了姑娘天大的恩惠。簡直太不要臉了!
雖然生氣,但暖春也知道輕重,這福壽堂可不是折柳軒,由得她胡鬧,她在這裏鬧,丟的是姑娘的臉,所以她冷哼一聲,站到了門的另一側。
冉柔到沒有暖春那般生氣,常氏是什麼樣的人她早就知曉,聽完佩環的話,淡然的臉閃過一絲詫異,很快便恢複平靜。
福壽堂內,冉華看到冉柔進來,衝她溫柔的點點頭,把沏好的雲頂白霧恭敬的奉上,笑道:“妹妹可是來了,嬤嬤可是坐在這兒好一會了。”
冉柔神色淡然的向李嬤嬤行了一禮,恭敬規矩,沒有像嫡姐那般笑容熱切,小心謹慎,待行禮罷,才道:“嬤嬤與我說,每日辰時做課到午時,莫不是我記錯了時辰?”
李嬤嬤呷一口熱茶,雲頂白霧獨有的香氣在從唇齒蔓延到鼻尖,她勾畫的極細的柳葉眉微揚,讚道:“好茶。”
冉華聞言,笑的愈發溫柔討喜:“嬤嬤喜歡,便是這捧茶的福氣了。”
李嬤嬤唇角微勾,鼻間刻板的官印因這薄薄的笑意愈發深了,枯樹皮般的眼角亦是多了兩道深紋,她起身向冉柔走來,靛藍褂子上銀線暗織的錦繡團雲隨著她的動作,閃過細密的光澤。
冉柔沒太注意李嬤嬤的穿著,自她請安時,她便感覺到李嬤嬤的視線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細細看著,從頭到腳,那種感覺,好似自己被剝光了似的。
直到李嬤嬤向她走近,冉柔嗅到了她身上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