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衛生間外葉淳聲音顫抖。
一瞬間,葉瀾愣在了原地,腦中錚鳴一聲。
最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胸腔的空氣在被一點點擠壓,心跳不受控製,她努力按壓住胸腔,肋骨陣陣的發痛拉回了她的理智。
最快的速度恢複理智,她飛奔向電梯間,在一眾人的注視下靜默不語。
連線那端,元晟也聽到了一切,葉瀾一語不發,讓元晟心跟著揪了起來。
“葉瀾,葉瀾!”
“葉瀾,你還好嗎?”
葉瀾想回答他,可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馬上去葉氏醫院,何斌已經趕去了,別擔心,別擔心。”
“我馬上向葉氏施壓,立刻為兩位叔叔轉院。”
葉瀾坐上葉淳的車,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沒事,元家在這件事情上不方便出麵,你還是不要向葉氏施壓,難保葉謹言更加瘋狂。”
雖然她現在理應是最慌亂的那一個,可腦中依舊是思路清晰的。
現在不能衝動,元晟在元家的位置並沒有坐得很穩,而且據她所知,元家與葉家交情不錯,尤其是元晟的父親和葉老爺子。
上次元晟受傷,元家並沒有過於追究,原因無非是賣葉謹言,葉家下一任家主一個麵子。
元父和元晟根本不是一樣的人,元父支持葉謹言,元晟若是明麵上幫她,反而會讓元晟陷入困局。
葉瀾不會這麼做。
連線那端,元晟頓住了,長歎了口氣,
“葉瀾……”葉瀾如此理智,元晟卻反而心疼,麵對最愛的親人的生死,她都能如此理智。
平心而論,如果手術室躺著的是元晟的至親,元晟捫心自問,能做得更理智嗎?
不能。
“就當是朋友,你不用想太多,放心,一切有我。”
放心,有我……
四個字敲擊著葉瀾的骨膜,也讓她心底微微一顫,心髒的疼痛緩解了些許。
這四個字,真誠而動人。
這樣的話,若是從別人嘴中說出,她會一笑了之,況且,這十七年,沒人對她說過。
她忽然覺得,有個人“多管閑事”,挺好的。
“好。”
眼前一片白色,深邃安靜的醫院走廊,隻有一抹急救室的紅燈在閃爍。
消毒水的氣味壓製著葉瀾,喘不過氣來,她站在手術室外,身子靠在牆上,低著頭。
燈光晦暗,從她的發梢向下照去,她的表情隱匿在陰暗處,看不清。
父親剛進手術室,生命體征正在惡化。
趙家其他人等,除了趙家大管家,一個人都沒來。
趙家大管家恭敬地站在手術室外,他垂眸看向葉瀾,企圖能在她身上看到一絲傷痕。
可是,沒有。
忽然耳邊炸開了冷笑。
葉瀾蒼白的臉忽然出現在麵前,趙家大管家後腦勺一痛,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葉瀾抵在了牆上。
“可惜嗎?什麼都沒看見。”
“葉小姐說笑了。”
葉瀾看著被自己鉗製住的老人,看著他滿頭花白的發,她還記得,這個老人曾經還送過自己新生禮物,自己也曾甜甜地叫過他管家爺爺。
可為什麼,心中良知和利益的天平永遠傾斜於利益。
徐煦一出電梯,就看見了這場麵。
“葉瀾,冷靜。”
“瀾兒,放手。”
葉淳隻當葉瀾是亂撒氣,要把葉瀾拉開了,可被葉瀾一手就甩開了
除了易感期時葉瀾會失去理智變得暴躁,徐煦很少見葉瀾這副失態的模樣。
紅著的雙眼,急促的呼吸。
徐煦怕葉瀾一個失手把葉家大管家給殺了,衝上前去,用盡全力去扳葉瀾的肩,直到青筋暴起葉瀾才鬆手。
葉瀾掙脫徐煦的手,站到窗邊,拉開窗戶,讓冷靜下來。
“老葉,你一定要冷靜。”
“冷靜,怎麼冷靜,我分明知道葉謹言不會救我父親,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把父親送進手術室!”
葉瀾的聲音很小,那話卻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口中的。
葉瀾這些年不是沒想過學醫,可……
她攥緊微微顫抖的右手,右手在十七年前的那場車禍中,留下了後遺症,她曾幾百次拿起手術刀,可都失敗了。
葉瀾已經冷靜了十七年了,冷靜的十七年就是為了保護父親和爸爸的命。
她一直堅信,她不是別人口中的孤兒,隻要父親和爸爸躺在那裏,還有心跳,她就是有爸爸和父親的孩子。
她不想冷靜了,大不了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