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皇帝皇後的,這家夥是瘋了吧,說話竟然語無倫次。
章堯抱緊尚帶餘溫的大氅,趁著還沒被徹底凍糊塗思考自己的處境。
阿日斯蘭應該不會殺他,要帶他回西域。
而他有皇帝的身份在身,活著還能換一些金銀珠寶什麼的,對,他不會死。
那來救他的人呢?不可能是霍逐生。
一來霍逐生不會那麼快知道他被綁架,二來……他親手把霍逐生從原生家庭中帶出來,清楚霍逐生不可能有單槍匹馬追上西域人的本事。
應該是心腹或是禁軍統領,這兩人都對他忠心不二,手下也有不少人。
隻要他安靜等待,就會有人來救他。
不行,太冷了。
章堯隱隱覺得他的身子在發熱,這是低體溫的征兆,據說人凍死前,都會覺得熱。再這樣下去,恐怕沒等來營救,他就已經凍死了。
他想向阿日斯蘭求救,可是一開口,聲音就被風帶走了。黑夜裏辨認路就夠困難,根本沒人注意到馬車上的人快要凍死了。
咻咻——接連兩箭。
兩個人慘叫著跌下馬。
月色隱入烏雲中,看不清射箭的人,伸手不見五指的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追上來了!”
“把皇帝丟下去!就不會追了!”
“對對對!快把他扔下去!保命要緊!”
“我看你們誰敢!老子宰了他!”
“當心懸崖!不要慌亂!過了這段就安全了!”
章堯感覺到他更熱了,想脫衣服,不行,脫了就要凍死了。兵荒馬亂之中,身下的馬車驟然一個急停,馬車竟然側翻!
章堯拚命抓住馬車邊緣,然而終究抵不過自身重量,摔了下去。
耳畔呼嘯的風聲讓他明白“懸崖”的意思,竟然把逃跑路線選擇在懸崖邊,真是嫌命久了——
可是跌落懸崖的卻是他。
“今晚務必留在宮內,否則陛下會有性命之憂。”
國師的勸告在耳邊回蕩。
要死了嗎?
砰——
直到耳畔風聲換成嘩啦的水聲,章堯才反應過來,就聽見另一聲落水的聲音,緊接著有人抱著他的腰,帶他劃到岸邊。
“別怕,是我來晚了,沒事了……”霍逐生語氣焦急。
身上的衣服浸了水變得如千斤重,章堯隻感覺有人在解開他身上的枷鎖,迷迷糊糊:“霍逐生?逐生……”
“是我。”霍逐生動作很快,三下五除二,他們身上隻剩下薄薄的褻衣。
岸邊山洞裏,篝火霹靂吧啦的燃燒,炭火炙烤得人身上滾燙。
褻衣幹了,冬衣還在烤。
章堯不知道霍逐生怎麼追上來的,又是怎麼找到的山洞,又點起火,他隻覺得冷,“冷。”
霍逐生摸了摸他的額頭:“有點燙。”
章堯累得眼睛都睜不開,隻能憑借本能靠近熱源:“我好冷。”
他聽見一聲歎息,緊接著整個人落入有好聞氣息的滾燙懷抱,然而這些對於他來說遠遠不夠,他想更靠近,再靠近一點:“冷。”
腰間的雙臂勒得更緊了,像是要把他嵌入懷抱中,彼此融為一體。
這是在用體溫給他取暖麼?
章堯已經顧不得羞恥了:“你再抱緊點。”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霍逐生很聽話,雙臂又緊一分,“你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嗎?”
火堆讓山洞內溫度越來越高,都能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