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柏將手插於口袋,帶了些許好笑的心情,看自家研究員男友一絲不苟地敲鍵盤。
律若:“頻率?”
鍾柏委婉:“日夜想你。”
律若敲光鍵的手指停頓。
片刻,他拉出兩個區間選框[1~2次/天][3~5次/日]。
“抱歉,”鍾柏打斷他,“我不想選。”
“錯了嗎?”律若抬頭,光框照在他的眉眼間,冷藍的直線拉過他清麗的眉峰,“以上幾個數值,分別屬於星際成年男性的匱乏區間和普遍區間。”想了想,他又嚴謹地增加一個選框。
“按基因編碼後的新人類體能計算,你應該比正常公民水準高30-40左右。”
“律學弟,你怎麼說得,我好像禽獸?”鍾柏有禮貌地問。
“這是生化係統的正常運轉,你屬於正常情況。”律若解釋。
鍾柏:“……”
他微不可覺地歎息。
粉白的花瓣和微光,輕輕拂掃律若的頭發,他指節細瘦,指尖冷白,清麗的麵容,如無性別的銀發天使。明明詢問最親密的事,語調也沒有變化。
——和他們的第一次一模一樣。
“下一個吧。”他說。
對付律若很困難,也很簡單。
困難就困難在,律若沒有任何正常人的倫理觀。
既然要問,就會詳詳細細,不落紕漏地問,就跟做實驗不疏忽任何細節一樣——律若天生倫理觀、道德感缺失,絲毫不覺得詢問一個成年男性,對自己懷抱什麼樣子的生理幻想,有什麼好羞恥的。
簡單就簡單在,你拒絕回答,甚至給他個完全錯誤的答案,都可以。
他隻會記錄,自己分析,自己計算……隨便你怎麼愚弄、欺騙、敷衍他。他永遠不會追究,永遠不會生氣。
就像一個自己運行的機器。
——機器就是這個樣子。
一台家政機器,經過你身邊,你可以選擇讓開,讓它過去。也可以站在原地,阻攔它的去路,讓它自行繞開。還可以等它繞開,繼續阻擋它的去路。
它隻是個機器,它不會像人一樣失控,將托盤砸向你,讓你頭破血流。
它隻會重新計算,重新找到路線。
通過最愚笨也最精密的辦法,從億億萬萬種可能裏,找到可以通行的途徑。
機器沒有生氣的能力。
律若也沒有。
所以,
鍾柏從不對律若說謊。
律若問及曆代鍾家家主是不是都給伴侶植入了24小時檢測器。
鍾柏沒怎麼遲疑,給出了肯定回答。
“一般的財團家族,莊園繼承製仆從維持在200-300人左右,”鍾柏手肘擱在欄杆上,長腿交疊,提起鍾家的隱秘,“鳶尾莊園則隻有30-40,你想過為什麼鳶尾莊園的人這麼少嗎?”
“機器能取代99以上的人工。”
“不,因為我母親無法忍受他人窺伺我媽媽。”
律若停下敲擊光鍵。
他自11歲起,住在鳶尾莊園。
那時鳶尾莊園的主人,還不是鍾柏,是鍾柏的母親。
鍾鳶。
——也就是離婚庭審時,披西裝外套的黑發女人。
律若見過她一次。
在鍾柏將他正式帶回莊園那一天。
鳶尾回廊是典型的古地中海風格。
大理石柱,潔白修長,盛開盤繞的鳶尾浮雕,天使與惡魔一起隱於潔白雲端。回廊很長,暮晚時分,還沒開燈,光線昏暗。
鍾柏拉著他的手。
走過舊紀元的十二門徒像時,自回廊深處的幽暗,走出一位黑發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