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陰天,西風勁烈,塵沙飛揚。直平戍以東二十裏外,淮西軍的軍營裏。
吳少陽來回踱了一陣步子,不停伸手摸著大肉鼻子,目露凶光的喝道:“傳令,今夜三更出兵劫寨,務必一戰而勝生擒武元衡!”
“是!”帳前小卒大聲應喝,跑出帳外。可是馬上,他又被人一把扔進了帳內。
“什麼人?”吳少陽怒聲驚喝。
“是我!”一個身裁高大、身披紅色戰袍的將軍大步走了進來。
“董重質?你來做什麼。”吳少陽對這個吳少誠的女婿沒什麼好感。二人也一直明爭暗鬥,搶奪軍隊的控製權。
“副帥,末將是來跟你商議要事的。”董重質生得五大三粗,眉宇間卻有一股銳氣,耐心的說道,“武元衡用驕兵之計誘我軍出擊。現在他連敗八陣,已經退出了我們包圍圈。如果這時候貿然出擊,定然中他詭計。”
“哦?你倒是足智多謀呀!”吳少陽不冷不熱的說道,“武元衡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麵書生,懂什麼行軍打仗?他連敗八陣,早就被嚇破膽了。我軍趁勝追擊,正好這時候將他一舉全殲。隻要打贏了這一仗,我淮西就有足夠的實力跟朝廷叫板甚至是自立為王。董重質,你不是看到本帥要立下大功了,心生嫉妒要來搶功吧?”
“副帥,你!……”董重質憤然氣結,幾乎說不出話來。他耐著性子說道:“兵者詭道,皇帝既然敢讓武元衡掛帥,那武元衡肯定就有他的高明之處。你可別忘了,朝廷已經不是昔日之朝廷。皇帝本身是軍隊裏起家,現今手下兵強馬壯猛將如雲。這次來征討的大軍,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士卒,絕不是以前我們見識過的一盤散沙。武元衡的手下,猛將高固你定然是聽過的。他與野詩良輔,一直都是皇帝手下的二員猛將,統領最精銳的飛龍騎。那飛龍騎的戰鬥力比吐蕃鐵騎還要強,你莫非就沒聽說過?先鋒李愬雖然年僅十七八歲,但卻是征戰有年的大將了,深得其父李晟的真傳。武元衡手中有如此強兵猛將卻連敗八陣,你難道就沒有覺得事有蹊蹺嗎?”
“哼,用不著你來教訓我。這半個月來我與武元衡交手數次,對他知根知底。”吳少陽不屑的說道,“如果行軍打仗隻是比的強兵猛將,那根本就不用打了。誰的兵馬多,誰的將軍有名氣誰就要贏,哪有這樣的道理!高固、李愬是猛將不假,飛龍騎名傳宇內這也是事實,可他武元衡就是個膿包。仗著自己是皇帝的大舅子就得了這麼一個帥位,來淮西討野火不過是為自己圖功名。他哪裏懂什麼打仗?本帥建功立業就在今日,你不必多說了!”
“副帥!事關重大,你千萬要三思!”董重質不厭其煩的叮囑道,“武元衡的目的,就是要讓我軍遠離蔡州與之野戰。現在我們已經突擊百餘裏,完全喪失了地利優勢。野戰起來,我們已是毫無優勢可言。淮西軍雖然驍勇擅戰,但一向是以步兵為主。與飛龍騎對抗起來,是大大的不利呀!我們必須要占據溝池憑險而守,這樣才能讓他騎兵的優勢化為烏有。出城野戰,實在是下下之策!”
“夠了!董重質,你別仗著你是大帥的女婿就對老夫頤指氣使。老夫帶兵打仗一生,知道什麼是輕什麼是重。”吳少陽憤怒的喝道,“回你的溳水軍寨,把守好水路要道。本帥的事情,輪不到你插嘴!”
董重質頓時氣結,厲聲喝道:“事關淮西存亡,你也休想用官職來壓我!本將會快馬回報大帥,請他來定奪。在大帥發令之前,副帥也休想妄動一兵一卒!本將會用本部人馬,死死擋住不讓你出擊!”
“董重質,你反了!”吳少陽大怒,憤然拍案而起,“來人,將董重質給我拿下,綁了!”
幾名兵卒馬上衝進軍營,就要動手。董重質拔劍在手怒目圓瞪:“誰敢上前,本將立斬於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