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朝廷聖使到達了征東軍軍營裏。聖旨對武元衡及其手下一幫將士,都進行了一番褒獎,也賜下了一些財物。九敗之後得了一勝,征東軍的麵貌已經煥然一新,全不是當初那副模樣了。諸將對武元衡也是充滿了信心,不再有任何懷疑。
宣旨過後,聖使還將武元衡叫到一邊,低聲道:“武大帥,這裏還有一份後宮送來的禮物,敬請收悉。”武元衡接過來一看,是一個縫製得很精細的布袋子,裏麵居然放著一塊黃色的棉絲布。
武元衡拿在手中看了一看,疑惑的道:“這是什麼東西?”
聖使嘿嘿一笑:“大帥何不猜上一猜?”
武元衡琢磨了半天,茫然的搖頭。
聖使笑道:“這可是詔應郡王用過的尿布。皇帝和德妃娘娘,特意讓小人捎帶過來的。皇帝還特意囑咐了,非得讓大帥聞上一聞。”
武元衡哈哈大笑起來:“那微臣也就隻好遵旨而行了。”說罷,還真是拿到嘴邊聞了一聞,固然不會有什麼怪味道。他小心折起放進了懷裏,心中感覺一陣暖洋洋的。
送走了天使,武元衡也將眾將召喚了來,商議下一步的行軍計劃。武元衡先是詢問了一下糧草物資和傷員安頓的狀況。這一次的出征,還是準備十分充分的。洛陽附近的大糧倉,一直源源不斷的給大軍輸送著糧草,補給無憂。經此一戰,征東軍也是大獲全勝,減員極少。
一切情況都比較良好。大軍也整休了幾天,個個體力飽滿精神頭十足。
武元衡站在軍事地圖前,指著圖紙說道:“兵部已經發來製誥,告知了本帥朝廷調動兵馬的事宜。從最近幾天起,會陸續有幾路人馬開過來,對蔡州形成合圍之勢。昭義節度李抱真與許州刺史上官涚,是兩路最重要的兵馬,人數總計有三萬餘人。其他諸節度和州縣發來的兵馬,共計十二路,兵分數路合攻蔡州。到時,一切戰局將由本帥全權指揮。”
高固等人自然是一陣歡喜,紛紛說道:“這恐怕是幾十年來,朝廷最大規模的用兵了。十幾路兵馬同時征討叛軍,真是一場盛大的戰役啊!”
“軍隊多了,指揮起來也會變得有些困難。”武元衡說道,“不過,那些聯軍,最多隻能是圍城打援。我們自己的人馬,始終是主力。淮西節度占地較廣,有了這些兵馬幫助圍城打援,我們的正麵壓力就會小許多。吳少陽敗了這一場,估計吳少誠是不敢再出城與我們對決了,肯定死守蔡州。今後,我們將麵臨一場長期而艱苦的攻堅戰。臨行之時,皇帝陛下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是一場內戰,要速戰速決盡量減少殺伐和損失。如果我們長期圍城消耗下去,我估計整個蔡州都會崩潰,朝廷也會有些吃不消。因此,我們不能讓戰局陷入僵持,必須用奇兵、用巧計,迅速的解決淮西之戰。”
高固說道:“大帥,十幾路大軍,人馬總數已在十萬以上。如果我們正麵強力攻堅,估計也能在一個月之內攻下蔡州。”
武元衡道:“若要竭盡全力不惜代價的強攻,的確是可以辦到。但是,這絕非是所有人都願意看到的結果。到時候,淮西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城池破敗一片廢墟。要知道,淮西的百姓也是我們大唐的子民,是我們的血肉同胞。吳少誠等人,就如同是軀體上長的一顆瘤。為了祛除這顆瘤而砍去手腳,顯然是得不償失的。”
高固拱手拜了一拜:“大帥言之有理。今日征淮西,與之前我們在西川對抗吐蕃侵略時,不可同日而語。”
“嗯。所以臨行之時,皇帝陛下也是反複叮囑。這一次征討淮西,重在攻心、撫民。”武元衡說道,“吳少陽和李祐,現在情況怎麼樣?”
負責看計俘虜的李愬答道:“吳少陽傷得較重,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險些沒了命。他的手臂、大腿各中了一箭,失血有點多。頭骨、肩膀也被撞傷得很嚴重,胸肋之間也斷了幾根骨頭。要想痊愈,沒有半年以上是不可能的。李祐身強體健,雖然被末將擊斷了瑣骨,但現在基本已無大礙。但此人性情十分強硬,醒來之後就要搶奪侍衛的刀槍自裁。被製止後又一言不發也不進食,每日就是枯坐在那裏,誰也不搭理。至今已經有三天三夜沒有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