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1 / 3)

疾風遁走,彤雲飛揚。從北風刮來的幹冷勁風,幾乎都能將軍帳與旗幟撕裂。被凍得梆硬幹燥的土地,表麵就像敷了一層薄薄的土甲,踩上去還能發出嘎吱的聲響。

鼓鼓的風聲之中,十萬東征軍馬蹄飛揚呐喊聲震天,在黃河沿灘進行著一場聲勢浩大的軍事演武。

武元衡依舊是那一身白衣長袍,站在烈風之中閑定如鬆。厚實的皮裘也被勁風刮吹起來,裘邊的白狐毛髯隨風飄揚。站在高高的雲梯架台上,他手持五色軍旗,指揮著十萬大軍演練陣形、操練戰法。千軍萬馬一起奔騰,滾滾的黃沙襲卷天地,震震的馬蹄讓接近幹涸的黃河河床也在顫抖。刀戈生輝鐵甲耀日,數十裏疆場之上,東征軍戰勢如火氣吞萬裏如虎。

這樣一個十萬大軍的統帥,幾乎沒有親自拿過劍。乍一眼看到他,沒有人會把他看成是十萬東征軍的元帥,而是一個鄉間學子或是仕子文人。

勁烈的寒風刮到武元衡的臉上,刀割一般的生疼。可他看到十萬揮汗如雨的將士,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寒意。手中的令旗不停的變幻,十萬大軍在他的指引下衝突刺殺,不停的變幻著陣法。

“陛下教的陣法,果然玄妙……”武元衡看著台下不停變幻的陣勢,暗自讚道,“十萬人馬有條不紊進退有序。開合之間蘊含著無窮的變化。進可攻,勢如奔雷摧枯拉朽;退可守,穩如磐石固若金湯。陛下曾說,這是唐初名將李靖的兵陣戰圖……此等失傳多年的絕密之物,陛下是如何擁有的呢?”

東征軍練陣講武的地方,就離青州不遠。鐵騎奔騰起來,朝發而夕至。隻要武元衡這一聲令下,十萬大軍就會如同奔泄的洪濤一樣襲卷青州,踏平平盧青淄節度。相對於淮西,平盧的實力本來就要弱上幾分。以現在武元衡手中的力量,要強攻硬取拿下平盧,並不太難。

不過,他仍然在等。

臘月二十五,天氣陰寒潑水成冰。青州城裏,一片死氣沉沉。站在城頭戍衛的將士,幾乎都要凍僵了。城中的百姓個個惶惶不可終日,躲在家裏不敢出門。城裏也是一片兵荒馬亂人心惶惶的樣子。時時有兵馬往來奔跑,往日的街道市集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四處都可以見到府衙的衙役在抽抓壯丁。看著家中的頂梁柱被抽去從軍,老弱婦孺們哭哭啼啼。整個青州城內,如同遭蒙了一場巨大的瘟疫,始終籠罩在一層青灰色中。

東征軍的帥帳裏,爐中的火炭燒得正旺,一壺水冒著細小的氣泡和絲絲熱氣,就快要燒開了。李愬拿來幾個杯子,依次往杯子裏加入了茶葉,就等水開。其他一些人則是靜坐在火爐旁邊,看著武元衡的背影入神。

武元衡麵對著軍事地圖看了半晌,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臘月二十五了。離朝廷給的最後期限還有五天。”

“李納是不會就範的。”董重質說道,“就跟吳少誠一樣。沒有人願意放棄捏在手中的榮華富貴去當階下之囚。盡管他知道與朝廷對抗的最終結果會是敗亡,但他仍然會存有一絲僥幸心理,妄圖殊死一戰。”

“是嗎?”武元衡微微一笑,轉過了身來也坐到了火爐邊。

水燒開了,李愬給眾人沏上了茶,帳內頓時茶香溢溢。

“難得。軍中居然還能喝到這種上好的碧澗明月!”董重質小啜了一口,嘖嘖的讚道,“真是好茶!”

“這茶葉,是皇帝陛下賞賜給武大帥的。”李愬輕描淡寫的說道,“出征數月以來,武大帥隻會每逢心情極佳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喝上一杯。”

“心情極佳?”眾人都跟著驚咦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