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重雲密布,霪雨霏霏。關內在春天裏下起雨,也能讓人感覺到冬天的寒冷。
渭水南岸邊緣,建起了三五個軍帳。其中一頂大帳逢裏,十幾個士兵圍在一個火堆邊煮茶喝。
“石頭那小子呢?”一個校尉模樣的人問道。
“頭兒,石頭今天吃壞了肚子,跑河邊蹲著去了。”
“這小子,多半又去附近的山上逮野兔了。”校尉頭兒罵咧了兩句,旁邊的小卒嘻哈的笑了一陣。
正在這時,眾人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還有些急驟。
“怎麼回事?跟我出去看看!”校尉一握刀柄大步走出。眾小卒也紛紛提起長槍跟著跑了出來。
北方不遠處,一隊騎兵正快速奔來。校尉搭起手沿眯著眼睛看了一陣,鬆了一口氣:“自己人。唐軍的軍服。”
那隊唐軍跑得近了,馬速都減了下來。校尉帶著人朝他們走近,套近乎的打招呼:“兄弟是哪一路人馬?報上番號行伍,我們也好登記了放行,不耽誤你們的行程了。”
騎在馬上的騎士卻沉默不語,提著馬緩緩的靠近。
校尉有點警覺,提高了聲音:“兄弟,你們怎麼不說話?咦……奇怪!”校尉猛的一醒神,赫然的發現馬上的那些騎士,個個都長得有點怪異。鼻梁高高,露在頭盔外的頭發也是卷曲的。
“你們是什麼人?!”校尉突然大聲一喝,眾小卒都挺起槍來。
領頭的騎士隱惻惻的一笑,用番語說道:“高原的雄獅,特意來收拾你們這群小羊羔的!”話音剛落,他猛的一下抽出腰間佩刀就朝校尉砍去!
“吐蕃……人!”校尉一句還沒喊完,就被砍翻在地。眾小卒始料不及大驚失色,那群騎士已經如同飛電一般的砍殺過來。
三五十名騎士,對付十幾名毫無防備的步兵,戰鬥很快的結束。
領頭的騎士將唐軍用的橫刀往地上一扔,冷笑道:“還是我們的彎刀用得習慣……看來長安真的空虛了。守備渭水便橋的隻有這幾個人——回報論將軍,我已順利拔除了渭水崗哨,請大軍速速推進!”
“是!”幾名士兵揚起馬鞭,快速朝來的方向奔去。
剩下的人迅速的將屍體拖進了帳篷,還取來了水衝洗血跡,動作十分的迅速。
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一名唐軍將士渾身發抖,悄悄的脫去了身上的軍服頭盔包了起來,然後身子一矮,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長安,春明門。
至從皇帝禦駕親征以後,馬燧每天都要親自來巡曆城防,小心翼翼。帝都幹係重大,他不敢有萬分之一的懈怠。
今日天氣陰冷潮濕,馬燧還不時的咳嗽兩聲。他仰頭看了看天空,這雨可能還要下一陣子。今天他已經巡完了長安八門了,九門僅剩春明一門。巡完這裏總算可以歇息一會兒。馬燧心中略感輕鬆。
此時的長安城,九門通道人潮湧湧,朱雀大街上車馬如龍。至從大唐步入景興年以後,民豐物阜,商旅行人如織異常的熱鬧。到現在景興四年,長安的治安已經變得出奇的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已經不再是空想。在城市裏巡邏的捕快衙役,幾乎閑得無事可做。
可越是這樣詳和安定的局麵,馬燧越發的感覺到責任重大。這樣良好的一個局麵,是經不起任何閃失的打擊的。長安的人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和平與安寧的生活,忘記了麵對動蕩與戰爭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
一陣風吹起,馬燧不禁打了個寒戰。身邊的副將說道:“大帥,春明門也巡完了,可以回去了吧?天氣寒冷,大帥身上的老傷已在發疼了吧?”
馬燧四下看了一看,並無異常。點點頭說道:“也好。回去罷。傳令給九門守城將,酉時末刻關閉城門,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