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夾子從我發絲上拿了下來,淡淡的問:“你不覺得你很齷齪嗎?”我冷冷看向他問:“其實在聽到我和袁霖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反而還把他紮了一刀子,你很開心吧?”
穆鏡遲嘴角的笑慢慢退散了下去,他沒說話。
我嗤笑了一聲說:“你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嗎?”
他眼裏隱隱爬上了絲怒氣,他說:“幾天不見,嘴巴倒是越發刁鑽了。”他起身,拂袖從我麵前轉身離開。
這個時候周媽進來,手上端著兩碗當歸紅糖水,見穆鏡遲怒氣衝衝要走,當即便問:“先生您不用……”
周媽話還沒說完,穆鏡遲甩了句:“不用,讓她多吃點。”便從我房門口遠去,周媽不明白穆鏡遲為什麼會突然發這麼大火,她又看向我。
我將水晶夾丟在了桌上,繼續用梳子梳著發。
周媽把當歸紅糖水放在桌上,便問:“先生剛才怎麼了?之前明明還心情挺好的。”
我漫不經心說:“大約是那點齷齪的心事被戳穿了吧。”
周媽問:“什麼?”
我看了周媽一眼,笑著說:“沒什麼。”
周媽見我說得神神秘秘,雖有些好奇,但也沒有再多問。
第二天早上,一早周媽便在我房間替我收拾東西,其實這次我回來,不過是空著一身回來的,沒有什麼東西放在家裏,不過是見櫃子內有幾件零零碎碎的東西,便讓周媽收拾過去,讓自己至少不會在那陌生的地方不至於太害怕。
我和穆鏡遲沉默不語的在餐廳用著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夾了些菜在我碗內說:“我多派幾個丫鬟跟你過去,和你要好的碧玉還有翠紅,你覺得怎樣?”
我說:“無所謂,反正都差不多。”
他笑著說:“多個人在身邊總歸好些。”
我低頭吃著東西,沒再說話。
這個時候周媽從樓上走了下來,走到餐桌邊說:“小姐,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我放下手上的碗,就想起身走,穆鏡遲淡淡看了我一眼:“把碗內飯用完再走不遲。”
我又重新拿上筷子。
我忽然想到什麼,又問:“怎麼,我一走王淑儀就主持了家裏的一切嗎?”
穆鏡遲看向我,沒有說話。
我笑著說:“那天晚上,青兒抱著我在外麵敲門,她似乎不想讓我進,我以為她已經在這穆家當了一家之主了呢。”
穆鏡遲滿是深意的說了句:“不知道是該說你心眼小,還是她心眼小。”
我說:“你要是覺得我心眼小,大不了以後我有什麼事,不再回這個家便是,免得你覺得我心眼小到時時給你找不痛快。”
穆鏡遲笑著說:“知道你不會罷休,人現在在柴房關著,要去瞧瞧嗎?”
我冷笑說:“若那天我是她,就算明知道會關柴房,我也依舊會那麼做,畢竟犯錯的成本太低。”
穆鏡遲無奈的笑著搖頭說:“你這性子,果然錙銖必較。”穆鏡遲的話停了停,又說“挨了幾十大板子躺在那兒,還差一口氣,成本還低嗎?”
我說:“低,其實我更樂意你殺了她。”
穆鏡遲卻隻是笑著說:“蹬鼻子上臉。”
我們兩人用完餐後,袁家那邊的車便過來了,丫鬟又再一次來了餐廳,低聲說:“小姐,袁家的車來了。”
我看了穆鏡遲一眼,便沒說話,隻是把碗輕輕放在了桌上,然後出了餐廳。
到達大廳門口,周媽替我裹好衣服,又開始叮囑我,千萬別在袁家生事,有什麼事,沒什麼是解決不了的,讓我以和為貴。
我要聽不聽的,當我將衣服穿好後,我回頭看了一眼,穆鏡遲站在餐廳的門口遠遠看著我。
明明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卻覺得,我們兩人之間仿佛天遠,以後隻會越來越遠。
我笑了笑,朝他行了一禮說:“姐夫,我回家了。”
回家那兩個字,刺激得他身體不穩的晃了兩下,接著,他立馬用手捂住唇,輕輕咳嗽了兩聲。
我不再看他,頭也不回離開了這座我曾經以它為家的地方。
周媽紅著眼睛站在門口,不斷朝我揮手,我從後視鏡見她離我越來越遠,很快,車子開出院內,她徹底消失不見。
我回到袁家後,並沒有人來迎接我,袁家門前的丫鬟見我下了車,便象征性的喚了句夫人,便各自掃著屋子。
我也沒在意,帶著幾個丫鬟便自顧自走了進去,青兒和碧玉將我從家裏帶過來的東西,開始收拾在這間屋裏。
這代表我的人生以後將長久在這度過,直至我死亡。
正當幾個丫鬟玩笑著在說什麼時,門外便有人敲著門,我放下了手上的書,抬眸看了過去,袁太太正站在門外,身後跟著丫鬟。
我立馬起身,朝她走了過去,喚了聲:“娘。”
這次她卻並不再像以前那般笑著看向我,而是過了很久,才說:“我有點事情要和你聊聊。”
我抬眸看向他,我大約想到她要和我聊的是什麼。
我說:“好。”
袁太太便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我帶過來的丫鬟,吩咐了句:“你們都出去吧。”
丫鬟們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袁太太,便不敢再說什麼,全都退了下去,丫鬟將門給帶關後,袁太太在我桌前坐了下來,然後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後,說了兩個字:“跪下。”
我看向袁太太。
她又說了兩個字:“坐下。”
我冷笑了一聲,但也沒有抵抗,而是跪在了袁太太麵前。
她端著茶杯居高臨下坐在那裏看向我說:“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你跪下嗎?”
我說:“娘自有你的道理。”
她哼笑了一聲說:“我確實有我的道理,你知道身為一個妻子,你的職責是什麼嗎?”
我低著頭說:“還請娘賜教。”
她說:“你的職責是傳宗接代,相夫教子,也就是那晚的事,就算霖兒再如何粗暴,你也得受著,這是你身為妻子的職責。”
我笑著看向袁太太說:“袁太太的意思是,我應該像個畜生一樣替你們家生孩子,被你兒子糟蹋了?”
袁太太問:“難道你不應該嗎?不然你嫁來我袁家做什麼?”
我從地下站了起來,然後麵無表情站在袁太太麵前:“第一,我確實不清楚我嫁來你袁家是做什麼,但是我非常清楚一點,我絕對不會是嫁過來替你們袁家生孩子,照顧丈夫的,我在穆家好吃好喝被人服侍,穆家也半點不比你們袁家差,我是有病才來你們袁家當個分文不取的老媽子?”
“你!”
這是我和袁太太第一次撕破臉皮,她被我氣得渾身發抖,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冷笑著說:“別忘了,當初是你們袁家再三來穆家求的這門親事,不是我非要賴入你袁家的。”
袁太太氣得臉色發白說:“好好好,是我袁家求你來的,是我袁家請了你這尊大佛來的!那我是不是還要給你燒柱高香供奉著你啊!”
她站了起來。
我冷笑說:“不,你現在應該去供奉著你那兒子,畢竟現在人還在醫院,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沒了呢?”
袁太太抬手就要朝我臉上刮上一巴掌,我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她動彈不得,滿臉憤怒的瞪著我。
“我隻是來你們袁家借住的,若是企圖讓我來侍奉你們袁家,那你就想錯了。”我將她手一甩,袁太太不穩的晃了幾下。
我朝著外麵喚了句:“青兒。”
青兒從外頭進來後,我說:“送客!”
現在我們人多了,青兒也不怕了,當即便站在袁太太身邊說:“夫人請吧。”
袁太太氣得指著我連說了好幾個你字,最後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她冷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青兒站在我身邊說:“這個袁太太,仗著他們家權大事大,竟然如此對待小姐,小姐好歹也是我家先生一手寵到大的,豈由她欺負了去。”
我冷笑著說:“關門,以後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進我房間。”
青兒說了聲:“是。”
便和碧玉走了過去,一起將門給關上了。
之後那幾天,我這屋子才算安靜下來,袁太太也不來找我麻煩了。
我每天都待在自己屋子裏,和碧玉還有青兒他們,玩著丟沙包的遊戲,還有搖色子,穆鏡遲給了我三個丫鬟,正好可以湊一桌麻將。
短短幾日,我把三個丫鬟的錢贏了個幹淨。
碧玉和青兒哭喪著臉,直嚷嚷著說再也不要和我玩了。
贏了她們的錢後,我覺得無聊,沒人陪我玩了,我又隻能將贏的錢還給了她們,搖晃著她們手臂說:“好姐姐們,你們就陪我玩嘛,我發誓你們今天一定能夠贏到我的錢,倒時候你們去街上可以換簪子和胭脂,多好。”
簪子和胭脂這種東西,對於她們誘惑力大的很,於是她們便又不長記性,陪我玩起了牌,可誰知道三個丫頭無一例外,又全都輸給了我,別說胭脂了,連老本都搭了進來。
青兒她們嚷嚷著,再也不要和我打牌了。
我哪裏肯啊,於是為了補償她們,便帶她們去街上買胭脂,雖然她們年紀都比我大,不過女人一點和胭脂水粉這種東西沾上邊,便沒有任何代溝可言。
三個女人便嘰嘰喳喳在胭脂鋪子研究著,正當我們研究得起勁時,我們身後忽然傳來一句:“陸小姐。”
我和青兒她們回頭一看,站在我們身後的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漂亮又溫婉的女人。
那女人穿著一襲素色旗袍,白藕似的手臂上帶著一隻通透精致的玉鐲,她柔柔弱弱朝我微微一笑。
我可以很肯定的確定,我不認識她,可她似乎認識我。
我看向她問:“有事?”
那女人自我介紹說:“我叫綰綰。”
“綰綰?”這是從碧玉嘴裏說出來的。
顯然碧玉聽說這個名字,我看像碧玉,碧玉將我往一旁一拉,然後挨在我耳邊說:“這個女人是仙樂閣的名伶,是姑爺的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竟然還有這等子事?哎呦喂真是奇了怪了,我說袁霖怎麼一副娶我受了委屈的模樣,原來是在外頭有了紅顏知己?
我瞧著那女人客客氣氣笑著說:“婠婠小姐找我可是有事?”
她笑著說:“沒什麼,我就是來和您打聲招呼的。”
我笑而不語,她也不再和我說話。
正當我瞧著出神時,有輛車停在了我們麵前,還沒等我明白過來,青兒指著那輛車高興的蹦躂起來說:“是先生,是先生!”
穆鏡遲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見我們四個人正擋在胭脂鋪,笑著說:“我以為剛才看錯了,沒想到竟然真是你們。”
青兒最先湊了過去,他跟穆鏡遲告狀說:“先生您不知道,小姐這個人特壞,這段時間一直拉著我們打牌,把我們的工錢全都贏走了。”
我沒想到青兒跑去跟穆鏡遲告狀,我冷哼了一聲說:“是你們技術太差,怪我贏了你們的錢?”
青兒說:“我們都說不打了,是您使手段騙我們。”
我沒想到青兒這丫頭竟然伶牙利嘴,我剛去打她,她竟然躲在了穆鏡遲身後,穆鏡遲笑著說:“好了,多大個人了。”他對站在階級上的我伸出手說:“下來吧。”
這個時候我們才想起,婠婠姑娘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她朝穆鏡遲微微傾了傾身,喚了句:“穆先生。”
穆鏡遲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隻是嗯了一聲,便牽著我從階級上下來,將我摟在懷裏,帶著我朝車的方向走去說:“聽說你前幾天給袁太太一記下馬威?”
我說:“她去跟你告狀了?”
他說:“去了,今早上來告的。”
我冷笑一聲。
他笑著說:“你這小東西,倒是很會給我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