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跟我走(1 / 3)

我從穆家離開後,我便讓司機將車停在半路上,司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吩咐,我對他說,我還需要去買點東西,讓他先回家,倒時候買好了,會給他電話讓他來接我。

司機沒有立即答應,隻是猶豫了一會兒,不過猶豫過後,他還是說了聲是。

他將我放下來後,我看著車子走遠,便在路上攔了一輛黃包車,讓他徑直開往鬧市區,當麵包車停在一家舊書店前,我給了那黃包車錢,便從車上下來,徑直朝書店的樓上走去。

書店的閣樓內出來一個人,他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裏間。

我點了點頭,便揭開了門口的布簾子,彎身走了進去。

裏麵有個破舊的屏風,屏風後麵坐了一個人,我在那站了一會兒,然後喚了句:“外公。”

便雙膝跪在了地下,跪在屏風麵前。

裏麵似乎在燒著茶水,有柴火在劈裏啪啦的響著,爐上茶壺內的水滾得在嘶鳴。

老人年邁又沙啞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他說:“我們似乎好久沒見了。”

我低著頭,小聲回答說:“是有好長時一段時間了。”

他問:“最近過得怎樣。”

我不說話,隻是低著頭。

他似乎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一般,低聲說:“發生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時刻記住,自己是一個穆鏡遲得不到,卻又時刻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

我說:“我不是很明白,既然如此您為什麼還要讓我將他和王芝芝牽線,您就不怕他愛上她,使他和袁家越扣越緊嗎?”

我這句話一出,老人笑出了聲,他說:“清野,你還是太年輕,不太懂男人,男人永遠都不會在乎手上有的,隻會去追逐永遠都得不到的,權利是如此,女人亦是如此,如果你成為了他輕易得到的女人,你以為他還會像今天這樣待你?”

我說:“可是今天他說不會再過問我,似乎是訣別的意思。”

外公卻一點也不急,他將茶爐上的水提了上來,百分百肯定說:“他放不了手的,你現在就是一枚毒藥,時時刻刻在侵蝕著他的五髒六腑,他收手?”外公冷笑說:“來不及了。”

屏風內傳來茶水聲。

“至於袁穆兩家,很多東西物極必反,盛則必衰,扣得越緊,矛盾便會如纏緊他們的藤蔓一般,越長越盛,直到將他們雙方纏得彼此都喘不過去,相互排斥時,那就是兩敗俱傷的時候,他穆鏡遲永遠都想不到,他會死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甚至是他一手養大的小女孩身上。”

他說:“清野,你是外公在這盤棋上,布置在最後的一枚棋子,你可要時刻謹記外公的話,以及你一家人的死。”

我低著頭說:“清野必將謹記外公的話。”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說:“既然有了這孩子,就好好生下,回去吧。”

我剛想起身,可是又想了想問:“表……哥呢?”

他說:“你不用管他,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

我沉默了一會兒,沒再說話,便轉身離開,可才走到外麵,一眼看到宋醇從樓下走了上來,我剛想和他說話,他卻像是沒有看見我一般,直接無視我朝我麵前走過,眼神是如此的陌生。

我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我輕聲喚了句:“表哥。”

他本來即將進門,不過在聽到我這聲低低的表哥,便停了下來,他說:“聽說你懷孕了。”

我說:“兩個月。”

他說:“真是恭喜。”

可是話語裏卻並無一絲恭喜的意思,他揭開簾子就要往裏走,我說:“對不起。”

他又停下,還是沒有回頭看我,而是用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說:“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我們都是情勢所逼,說要走的人是你,說不要走的人也是你,我自當也理解你。”

裏麵傳來外公的聲音,他喚著宋醇,宋醇微微偏頭問:“沒別的事了吧。”接著,他已經放下簾子走了進去,將我隔在了外頭。

第二天,王府便接到了穆鏡遲下的帖子,整個袁府處於震驚中,最高興的莫過於袁太太了,妹妹終於要嫁自己的如意郎君,她的笑突破層層院子,從東院那邊直接傳來了西院這邊。

晚上柳絮替我洗漱完後,便從外麵潑了水進來,對我說:“現如今好了,袁家和穆家親上加親,我以為先生不會再娶,未曾想有一天他會續袁家的二姑娘。”

我翻著書,有些心煩意亂,可到底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柳絮和我熟識了不少,也湊了上來說:“這門親事,聽說是小姐一手湊成的,怎的,小姐今日不高興了?”

我神色淡淡的問:“我有不高興嗎?”

柳絮在一旁誠實的說:“有,您回來之後沒笑過。”

這事情定下來後,一切就進行得很快,穆鏡遲親自派人送提親折子過去,王府那邊想都未想便同意了,王府那邊離我們這頭遠,雖不知情況如何,但是連袁府的喜氣都這樣盛,可想而知王府那頭。

提了親之後,就是定婚期,一切來得都比我想象中快多了,那段時間二姑娘王芝芝忙得不見蹤影,連我都未曾有見到過她,倒是袁霖晚上來了一趟,和我說了一些情況。

說是穆家這邊給的禮金尤其的豐富,雖然嫁過去是做續弦,可陣仗一點也不少,禮金是整箱整箱往那端送,也算是看得起王家了。

我默默聽著不說話,隔了一會兒我放下手上的針線活問:“可有訂婚期?”

袁霖撈起桌上那杯茶笑著說:“這怎的還定婚期?穆家又不是頭婚,當然是挑個吉日,清早把人抬過去便可了。”袁霖瞟了我一眼說:“你以為像我們當初那樣,八抬大轎把你抬回去?”

我說:“那不就快了?”

袁霖笑說:“快了,你看我小姨最近忙得不著邊,可見是快了。”

這種速度是我未曾料到的快,我不說話,隻是漫不經心的扯著線頭,這個時候柳絮走了上來,對我說:“小姐,該休息了。”

袁霖沒想到如此之快,便愣了一會問:“幾點了?”

柳絮笑著說:“二爺,快十一點了。”

他似乎還有些不想走,瞧了我一會兒,我放下手上的針線活,起身就想走,袁霖忽然拽住了我手,我回頭看向他。

袁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嗎?”

我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麵,我說:“袁霖,我可以接受你對和你母親曾經對我做過的一些下三濫的事情,當然我也可以接受如今這個孩子,可是我始終接受不了,你是我丈夫這個事實。”

袁霖有些悲傷看向我說:“可現在這一切全都成為了事實,我們不接受就能當事情沒發生過?清野,你別再傻了,你想用這樣的模式來跟我在這府中過一輩子嗎?”

柳絮在一旁看著,不敢說話。

屋內的紅燭在晃,袁霖拽住我的手沒有鬆,他繼續說:“我給你的時間夠久了,可是你呢,你未曾給我一點點時間,來試著接受我,我們是夫妻,沒有哪一對夫妻會過成我們這樣。”

這次他強硬了不少,對一旁的柳絮說:“去,把我的東西拿過來。”

柳絮不敢動,微抬頭看向我,袁霖忽然抓起桌上一隻杯子摔在地上說:“給我去!”

柳絮嚇了好大一跳,又看了我一眼,見我站在那裏沒有動,以為我是默認了,剛想走,我甩開袁霖的手,看向柳絮說:“誰準你去了!”

柳絮又停了下來,她見我們兩人在置氣,當即便趴在了地下,哭著說:“二爺,少奶奶,請別為難奴婢。”

袁霖盯著我冷笑說:“給我去,我才是這個家做主的。”

我冷笑說:“你要是敢去,那你就給我滾回穆家。”

袁霖說:“陸清野,你這是和抬杠?”

我說:“你走還是我走?”

接著我將他的手給甩開,然後抓起地下趴著的柳絮起身就走,袁霖在我身後一巴掌拍在桌上,對走到門口的我大喊:“你給我站住!”

可是我並沒有站住,拉著柳絮頭也不回的走,袁霖被我氣到掃了一桌子的東西,劈裏啪啦的。

我帶著柳絮出了袁府,可誰知道才走到外麵,便看到一個人在門口徘徊,我腳步停了停,有些不確定的喚了句:“表哥?”

這個時候背對著我的人轉身看向我,真是他。

我沉默了一會兒,沒想到他竟然來了這裏,他也看向我,見我拽著丫鬟出門,便問:“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裏?”

我這才想起什麼,對他笑了兩聲說:“我……出去散會步。”

宋醇說:“可是十一點了。”

我又問:“你怎麼在這?”

他也愣了一會兒說:“我……”他抬眸看向我說:“方便和我談談嗎?”我看了一眼身邊的柳絮一眼,想了想,便讓柳絮先進去。

柳絮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不遠處的宋醇,她忍不住在我身邊提醒了句:“小姐,太晚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說:“你回去吧,我很快就回來。”

柳絮見我執意,她沒有辦法,便隻能朝袁家走去,我和宋醇隔著一米距離,相互看了對方好一會兒,我從階級上走了下來,站在他麵前說:“聊什麼?”

可誰知道我這句話剛出來,宋醇拽著我便跑,我有些不明白情況,可是又不敢大喊大叫,隻是被他拉著,當他將拉到一處隱秘處的時候,他將我推倒牆角說:“清野,跟我走。”

我沒想到如今還會對我說這句話,我們兩個人離得很近,他見我不回答,又搖晃了我一下說:“你說話啊,難道你真的要待這袁家?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非常了解,你不是一個甘願在這裏待著的人。”

我靠在冰涼的牆上說不出話,他又問:“那天外公和你說了什麼?”

此時的我從未感覺到的疲累,我說:“宋醇,我說過我們都走不了,而我更加。”

宋醇抓住我的手緩緩一鬆,他說:“是你不想走,還是你真的走不了?難道你要生下這個孩子在袁家過一輩子?你的一生就要如此被他們擺布嗎?”

宋醇忽然一拳打在冰冷的牆上,他咆哮著說:“你姐姐已經死了!你們一家全都死了!複仇還有什麼意思,難道外公連你都要一起葬送在這裏麵嗎?!”

我整個人順著牆壁無力的滑落在地,我捂著臉頰,我哭著說:“我不知道,宋醇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不知道自己要待在這裏做什麼,我不知道外公到底要我做什麼,我永遠都隻能被架在這裏,被所有人左右,可是我又能夠去哪裏,我們能夠去哪裏,難道你要將外公一個人拋在這裏什麼都不管?”

宋醇隨著我一起蹲了下來,他握住我雙肩問:“可是你呢?你要怎麼辦?你有想過自己該怎麼辦嗎?”

我說不出話來,隻是捂著臉。

宋醇說:“我們本不該把自己放在這種可悲的境地,死去的人固然可惜,可活著的人再一步一步往裏麵去葬送又有什麼意思?”

我將手從臉上拿了下來說:“可我們就不報仇了嗎?陸家那二十幾條人命該怎麼辦?”

宋醇被我問住了,一時間我們都沒說話,可是宋醇抓住我雙肩的手還是沒有鬆。

正當我們兩個人都沉默時,忽然不遠處傳來叫喊聲和匆忙的腳步聲,似乎是袁家人尋過來了,我當即便推著宋醇說:“快走!”

宋醇看著我,還是不死心。

我又加重音量說:“你快走啊!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等袁家的人找到我們,我們兩個人就百口莫辯,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你不知道嗎?”

他還是不肯動,抓著我的手說:“你不跟我走嗎?清野,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次機會。”

我哭著說:“你走吧,你快走,我不可能跟你走的。”我將他用力一推,他摔在了地下,看了我一眼,那邊尋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宋醇看了我最後一眼,便沒有再猶豫,快速朝小巷子內竄了進去。

等袁家人趕到後,我立馬從地下站了起來,才剛站起來沒多久,袁家出門來尋我的人一把將我給圍住,袁霖拿著火把站在最前頭看向角落裏的我,他將火把微微朝我靠近,看清楚我的臉後,他問:“你一個人待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