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清白(1 / 3)

袁肅見穆鏡遲如此說了,當即便看向我問:“罪婦陸清野,你可還有話想說?”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話說,我已經無話可說,我跪在那裏沒有動。

袁肅又看向我旁邊的宋醇,宋醇瞧著袁肅冷笑,也並不說話。

袁肅見此再也沒有浪費時間,站了起來,對下人吩咐:“押下去,過四天準時施行族規,我袁家百年家風,絕不能出現如此有辱家門的事情。”

接著,我和宋醇便立馬被架了起來,快速的押了下去。

在那些下人押著我,即將越過王鶴慶身邊時,我停了停看向她,她一副紅了眼眶的模樣瞧著我,那惺惺作態的模樣真是讓人惡心。

我朝她笑了一聲,便什麼都沒說,任由他們押著把我帶了下去。

穆鏡遲站在那是什麼反應,我已經沒有再回頭看了,隻知道周媽的哭聲,在穿透這座祠堂,帶著無限的回音。

她一直在我身後大喊著:“小姐!小姐啊!”似乎是有人攔著她。

之後我和宋醇又相互被關在不同的地方。

那幾天是怎麼過來的我不知道,狹小的房間內,陰暗又潮濕,我縮在牆角,看著外麵的光從亮著又滅著。

關押我的地方安靜極了,安靜到可以聽見房屋漏水的聲音,大約就這樣過了不知道是兩天還是三天,屋子外麵忽然進來一個人,那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是袁霖。

不過他並沒有進來,隻是站在外麵看了我一會兒,他待了差不多一二十分鍾,直到外麵有人走了進來,對他喚了聲二爺,他略有些驚慌的看了過去,見是個士兵,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那士兵問他站在這裏做什麼,是否要進來看我。

袁霖當即便說了句:“沒有,我就隨便轉轉。”

接著,便一句話都不再說,迅速從這裏轉身離去。

那士兵站在我鐵門前,有些摸不清楚頭腦一會兒,但也未有多說,很快也迅速離去,這裏瞬間又恢複了之前的安靜,像是從未有人來過。

袁霖來過一次後,之後這裏便再也沒有人來過,隻有送飯的士兵一天來三次,袁家還算良心,對於一個將死之人,飯菜倒是新鮮的很,沒讓人餓著,房間雖然陰暗潮濕,但地下鋪著幹燥的草,還有一床新的被子,條件不算太差。

就這樣我不知道在這裏麵又過了多少天,當那扇門再度被人打開時,走進來的是個幾個士兵,他們幾人麵無表情朝我走了過來,彎下身便迅速將我從地下提了起來,我本來還有些恐慌,可算了算日子,今天好像就是執行族規的日子,我甚至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了,任由他們拖著我。

他們拖著我從關押人的房子內出來後,便將我塞進了一個鐵質的籠子內,我身上被捆著繩索,完全無法動彈。

接著五六個士兵抬起我,將我直接抬到一輛馬車上,宋醇早就在馬車上等我了,他也被關在一個鐵籠子內。

我們兩個人就像是即將被斬頭的犯人一般,坐著馬車被送上刑場。

今天的風很大,我和宋醇相互隔著籠子看著對方。

因為袁家的身份和地位,執行族規的時候不宜將事情鬧大,所以我們沒有被士兵們帶過鬧市,而是從無人的小路去了金陵城邊界處最大的一條河,漣水河。

到達那裏時,袁家全部家族的人都已經在河邊等待,那邊正在設法祭祖,袁家所有媳婦全都被勒令過來觀看。

河邊的風很大,將所有人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王芝芝也一並在人群裏看向我,她急得不行,見我們被拉了過來,便迅速撥開人群朝我走來,她到達車旁邊後,便抓著關住我的鐵籠子說:“清野!怎麼會這樣,你別怕,你再等等,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姐夫就快回來了,再堅持一會兒。”

對於王芝芝的話,我隻是微笑的看著她,帶著我們的馬車依舊在行走,王芝芝差點被車軲轆帶倒在地下,她跌跌撞撞的在那跟著行走著,卻依舊不肯鬆手。

沒多久,袁太太王鶴慶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一把拉住王芝芝的手說:“你別在這裏瞎摻和,快跟我走!”

王芝芝甩開袁太太的手說:“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清野?她是清白的我知道!”

袁太太聽到她這句話,便連連冷笑問:“清白?你知道什麼叫清白?你什麼都不知道在這裏說她是清白的?”

王芝芝也褪去了平時溫婉的麵孔,她對袁太太說:“她根本不是做這種事情的人,她今年才十八!她懂什麼?一定是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袁太太冷笑反問:“誤會?能夠有什麼誤會?你現在是在說我和霖兒汙蔑她了?”

王鶴慶怎麼說都是王芝芝的姐姐,她立馬否認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知道的!”

王鶴慶冷笑說:“我管你是什麼意思。”便用力的拽著她走,可是王芝芝就是不肯走,後來丫鬟婆子一起走上來,把她用力拉開,她才沒了辦法。

馬車停了下來後,我和宋醇便被人一起抬了下來,很快我們便被抬到了河邊上,那邊的祭祖法事才剛做完。

袁肅便朝著我們走了過來,他在外麵瞧了我們一會兒,一旁法師便收起了手上的做法工具朝著袁肅走了過來,在他身邊說:“可以開始行族規了。”

袁肅摸了兩下胡子,沉思了一會兒,便問我:“可還有什麼話想說,或者想留給家裏人的。”

我說:“我沒家人。”

袁肅又看向,

過了這麼多天,宋醇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要沉就快點,羅裏吧嗦。”

袁肅沒想到他如此無禮,冷笑了一聲也沒有再遲疑,當即便吩咐身邊人說:“開始執行族規。”

王芝芝就算被人給攔住了,可依舊在那頭大喊大叫著想要進行阻止,可是沒有誰理她。

我和袁霖被抬到河邊後,河水浸沒過我們的雙腳以及我們的膝蓋,宋醇一直盯著我,似乎是覺得我會害怕,可是我沒有害怕隻是很淡定的坐在那。

當那些士兵推著我們逐漸往河中心開始走著時,這個時候河岸邊上迅速開過來一輛車,那輛車是袁家的車,車內下來的人是穆鏡遲。

他目光落向河中心的我,不過,他什麼話都未說,隻是負手站在那裏,風將他衣服吹得颯颯作響,他的臉也陰暗的天空下,也有些神色難辨,他甚至為出言阻止。

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

當河水逐漸沒過我胸口時,冰冷的河水將我整個身子完全包裹住,穆鏡遲的臉在我視線裏變得越來越模糊,很快,又有輛車停在了河邊上,是從北關匆匆趕回來的袁成軍,因為袁成軍的後麵跟滿了士兵。

王芝芝在看到袁成軍後,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迅速衝了過去,連丫鬟婆子都沒攔住她,他跑到袁成軍的身邊後,便滿是焦急對袁成軍說:“姐夫!你一定要救救清野,這件事情一定是有誤會在其中。”

對於王芝芝的話,袁成軍當即便朝著族長走去,不知道是在和族長交涉什麼,可袁肅站在那裏始終都不發一言。

那些推著我們的士兵見袁成軍來了,便怕事情還有轉機,當即便停下了繼續推著我們往河中心走的動作。

站在那裏等了一會兒,可是袁成軍不知道和袁肅交涉了多久,大約是袁肅依舊沒有給袁成軍麵子,當即便又再次對著我們的方向說:“放!”

王芝芝跪在了族長麵前,也絲毫無濟於事,袁成軍便隻能幹站在那裏。

穆鏡遲在袁成軍趕過來後,也絲毫沒有動,一直站在河邊上瞧著我們這方,當族規再次繼續執行時,士兵們又再次將我們的籠子往河內推遠了些,終於,水位從我們的喉嚨逐漸一點一點沒過我們下巴嘴唇,緊接著便是我們的鼻尖。

那些河水開始急速往我鼻孔裏鑽,接著當那士兵用最後一次力,把我們徹底推入更深處。

接著我感覺那些河水沒過我頭頂,令人恐懼的窒息感,緊隨而來,身體的自救本命下意識想要掙脫開繩索想要掙紮著,可是我掙紮了好久,卻發現自己完全使不上。

同樣和我一起沉下來的宋醇也在拚命的掙紮著,他不斷從嘴裏冒出一串一串氣泡,他睜大眼睛看向我,我也看向他,他想用手來抓我,可是手還是沒能從繩索中掙紮出來。

當這一刻感覺自己也許是真的必死無疑之時,忽然有什麼東西一把勾住了臥的鐵籠,緊接著一股力道將我們往上用力一拽,還沒等我明白過是怎麼一回事,接著我的身子隨著鐵籠一起浮上了水麵。

當空氣急速往我鼻腔裏鑽是時,我趴在鐵籠內死命呼吸著,咳嗽著,我咳嗽了了好一會兒,當我被人從鐵籠子內拖了出去後,我才發現我整個人已經上了岸。

我無力的趴在那許久都未動,隻覺得肺像是要咳出來了一般,當我整個人逐漸平穩下呼吸後,我發現有個人在看我,那個人是正跪在族長麵前的袁霖。

袁霖看到幾乎隻剩下半條命的我,當即便對族長說:“這件事情我可以作證,那天清野並沒有被丫鬟捉奸在床,她和宋醇的事情,是捏造的,我一個人捏造的。”

這個時候,袁太太忽然跑了出來尖叫著說:“袁霖!你說什麼?!”

可是袁霖沒有管袁太太,更加沒有看她,而是繼續跪在那,緊握著雙拳說:“叔公,那天清野確實被關在柴房三天夜,我趕到的時候,她人在柴房,而宋醇也在,不過不是赤身裸體,宋醇是來救她的,因為他們是表兄妹的緣故,感情一直都很好,是我誤會了他們。”

袁肅對於這一變故,當即便盯著袁霖好一會兒,族長對袁霖說:“你當這件事情是兒戲?”

袁霖不說話,這個時候袁成軍也走了上來,沉著臉對袁霖說:“你全都一五一十的給我說出來,為什麼會如此,這決計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