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鏡遲將我扶到床上後,那醫生便放下藥箱走了過來,他坐在了床邊,試探性的將那隻狗從我懷中拿了出來,他觀察了我幾眼,見我沒有反抗,又再次把小狗抱了出來,然後放在了地下。
那隻狗獲得自由後,便迅速鑽進了床下。
醫生撥開了我的眼皮,然後用手在我眼前揮了揮,我眼神呆滯的瞧著,並未有反應,他又替我診了診脈,良久,他問穆鏡遲:“這段時間藥可有吃?”
穆鏡遲說:“都有準時吃藥。”
醫生沉吟了半晌,又再次替我檢查著,他和我說了幾句話,問的都是日常,比如吃飯了沒有,中午吃些什麼,我都準確無比的回答了出來,可我表情卻呆滯中帶著一絲癡傻。
穆鏡遲見那醫生久久都未說話,便問:“可是有什麼問題?”
醫生問:“先生無需擔心,這是正常反應,因為那次小姐昏迷了三天,那三天裏又喂了些致思緒混亂的藥,如今正是反應期,之後那幾天都還會有此情況反複出現,等時間一過自然會沒事了。”
穆鏡遲說:“這樣的情況要持續多久?”
醫生從床邊坐了起來說:“還要再等等,大約三四天左右,現在小姐隻是偶爾如此,證明藥的副作用不是很大。”醫生的話剛落音,接著他又問:“對了,小姐今天可有受到什麼刺激?”
穆鏡遲沉默了半晌,聲音略有些低沉說:“家裏來了個孩子,從見到那孩子起便開始了不正常。”
醫生一臉了然說:“難怪,小姐年紀雖小,可由於第一次流產的事情在她心裏留下太大的陰影,所以才導致在孩子這方麵始終不能釋懷,這一次,又驟然如此,不過是加劇了她心裏的陰影,而且不僅藥物有問題,和她自身心裏也有關,如果過幾天又恢複了,那應該沒多大問題,還請先生密切關注,至於孩子,能避免出現,那就盡量避免出現。”
穆鏡遲看了我一眼,見我仍舊呆呆的坐在那裏,他凝視著我好一會兒,便伸手在臉上撫摸了兩下,他對醫生說:“聽您如此說,我也就放下心來。”
醫生低頭說:“那我不多有打擾了,如小姐有什麼異常,還請先生給我電話。”
穆鏡遲站了起來,對那醫生說:“我送您。”
醫生點了點頭,穆鏡遲便送著那醫生到門口,不過到門口醫生又立馬說了一句:“先生還請留步。”
穆鏡遲沒有再繼續送下去,而是對外麵的丫鬟說:“送先生出門。”
丫鬟屈身說了一句:“是。”便引著那醫生朝樓下走,穆鏡遲在那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朝我走了過來,他坐在了我床邊,握住了我放在被子上的雙手,不過在他碰觸我那一刻,我立馬往回一縮。
穆鏡遲的手略微一僵,他看向我,我仍舊沒有動作,隻是雙眼無神的盯著不遠處的角落。
他坐了好一會兒,最終沒有再選擇碰我,而是沉默的看了我良久說:“就這麼討厭我嗎。”
這句話極其的輕,更像是他自我的呢喃,我眼眸動了動,便再也沒有我任何的反應,不過很快,他又再次溫聲問:“先躺下睡會?”
我沒有回答,他想再次來碰我,我沒有躲,我被他扶著躺了下來,等他替我蓋好被子後,我的雙眸仍舊睜著,呆滯的看向頭頂帳子上的流蘇,看著他晃啊晃啊。
穆鏡遲便在一旁陪著我,不再說話,用手在我胸口拍了拍,像小時候哄我睡覺一般,也是如此,他輕拍著我,沒幾下,我便逐漸有了睡意。
可現如今沒有小時候那麼好哄了,他拍了我良久,我才逐漸有了一點想睡的欲望,可是當眼皮徹底要搭攏而下時,我又猛然睜開眼,瞪大眼睛茫然的看向周圍。
穆鏡遲仍舊在,他在我上方,撫摸著我額頭上的冷汗,溫聲問:“可是做噩夢了?”
我將視線朝他轉動了過去,目光落在他身上後,我一把握住他的手,他略夾雜著一絲疑惑看向我,很快,我把他手帶到我小腹的位置,我說:“疼。”我想了想,又要搖頭說:“血,有血。”
他以為我下體流血了,當即便皺著眉頭替我去查看,可是他手才剛探入,我身體便猛然一縮,往旁邊一翻,推拒著他的手。
穆鏡遲的手溫柔的撫摸我麵頰說:“聽話。”
我還是不動,不讓他去觸碰那地方,穆鏡遲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忽然趁我一個不注意時,他撇開了我的雙腿,手探了進去,裏麵並無潮濕之意,他似乎這才放下心來,在我即將要反抗時,手又迅速收了回來,落在了我小腹說:“還疼嗎?”
我沒有說話,隻覺得小腹處有股疼痛在隱隱發作著,這種痛更像記憶裏那疼痛的片段被植入頭皮,在你不經意間,便鑽了出來,在你小腹處撕扯著,旋轉著,扭曲著,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穆鏡遲雙手替我溫柔的撫摸著,我閉著眼睛,緊緊的閉上自己的雙眸,漸漸的,穆鏡遲的手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小腹上那股疼痛竟然奇跡一般緩慢退散了。
眼皮也越來越沉,越來越沉,穆鏡遲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睡吧,姐夫在這守著你。”
我這才安心的閉上了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房間內靜悄悄的,穆鏡遲仍舊在我身邊,他正翻著一本書,見我醒了,便抬眸看向我說:“醒了?”
我左右看了一眼房間,是在我的房間,我在穆家的房間,我有些迷茫的看著他。
穆鏡遲笑著說:“怎麼?不認識我了?”
接著,他替我拉了拉被子,我從床上坐了起來問:“我怎麼在床上?我不是在晃秋千嗎?怎麼回來的?難道我在晃秋千的時候睡著了?”
我接二連三的話,讓穆鏡遲看了我良久,不過很快,他合上書本笑著說:“我把你抱回來的。”他伸手替我理了理耳鬢的頭發,又說:“睡的可好?”
我坐在那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搖頭說:“不舒服,全身都疼,僵硬的不行。”
穆鏡遲說:那下去走走?”
我立馬想要從床上爬下來,可腳還沒落地,又像是想起什麼,立馬往被子內縮了縮,指著不遠處的衣服說:“我要穿衣服。”
他笑著問:“還要我服侍不成?”
我說:“你幫我拿下罵,外麵這麼冷。”
穆鏡遲未跟我計較,被我當丫鬟使喚一般將衣服替我拿了過來,我迅速穿上後,正笨拙的扣著領口的扣子時,他無奈搖頭說:“我來吧。”
我就等著他這句話,立馬把手放下,笑嘻嘻的瞧著他,穆鏡遲不像我,三兩下,就想要把盤扣給扣進去,可盤扣的眼太小,每一次都要老半天才能把盤扣扣好,而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入微,從不出差錯,就連替我扣扣子這種小事都做的很認真。
我瞧著他認真的眉目,忽然問:“姐夫,你說要是你以後有小孩,是不是也對他們這般好?”
他的手停了停,然後看向我問:“怎麼了?怎的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我說:“我就隨便問問。”
他沒再說話,繼續替我扣著。
扣了好一會兒,他撫摸著我腦袋說:“別瞎想,先起床將早膳用了。”
我驚愕的問:“就第二天早上了?”我側眸往窗口去看,果然已經是第二天大亮了,沒想到我竟然睡了這麼久,我匆匆忙忙從床上起來,還沒來得及走,穆鏡遲從後麵拉住我,低聲訓斥說:“給我好好走路,急什麼。”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吐了吐舌頭,又立馬站端正,這個時候青兒走了進來,見我衣服都穿好了,略微有些驚訝的喚了句:“小姐?”
我朝她小跑過去,叫嚷著:“青兒,青兒,我餓了,你快給我弄些吃的來。”
青兒瞧著我好半晌都沒說話,我見她不說話,便用手在她麵前晃動了兩下問:“青兒,你怎麼了?怎的不說話?”
青兒反應過來,她笑著說:“好!我現在就給您去弄。”
穆鏡遲在後麵笑著凝視著我,我也沒有再理他,拉著青兒便下了樓,到達樓下,周媽正在廚房內忙碌著,一見我醒了,便趕忙停下手裏的活問:“小姐,你醒了?!”
我隨手從廚房的桌上拿起一個饅頭在啃著說:“醒了。”然後我又看向碧玉:“都怪她,讓我在秋千上睡著了,也不叫醒我,居然讓我睡了這麼久。”
青兒笑容有些奇怪,具體哪裏奇怪不得而知,我也不理她,正要去拿第二個時,客廳內忽然傳來穆鏡遲一句:“手洗了嗎?”
我回頭一看,他也已經下來了,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著報紙,我立馬把手收了回去,在衣服上擦了擦說:“我就先吃一個嘛,又不吃太多。”
穆鏡遲卻並不理我,而是低聲說:“先把手洗幹淨,再吃。”
周媽想起什麼,迅速將我那個咬了一半的窩窩頭奪了過去,在後麵推搡著我說:“小姐,您趁我不注意時,又偷吃了。”
被戳穿了,我咧著嘴尷尬笑了兩聲,然後被周媽強製性的拉了過去洗手。
我和青兒全都待在廚房裏不肯出來,非要鬧著周媽給我們坐南瓜餅,周媽無法本來菜都出鍋了,隻能重新準備材料,替我們做南瓜餅,小小的廚房內真是從未有過的嘰嘰喳喳和熱鬧。
穆鏡遲在那翻了會兒報紙,瞧廚房內看了一眼,他笑了兩聲,又繼續翻著。
當周媽把南瓜餅做好後,青兒喂了我一塊,我咬了一口,那熱氣騰騰,酥軟香脆的味道,真是讓人心情好,我也喂了青兒一塊,正吃的起勁時,我身後有人喚了一句:“清野。”
我回頭去看,給青兒喂南瓜餅的動作一頓,王芝芝正站在廚房外瞧著我,我看向她,她眼圈有些泛紅,精神似乎不是很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我說:“小姨,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