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鏡遲這句話,讓周媽麵色一頓,剛想說什麼。
穆鏡遲又說:“不用多說了,讓她回去。”
這個時候王芝芝忽然想起什麼,竟然走了出來,對穆鏡遲說:“鏡遲,是這樣,我想問問清野什麼時候回去,因為這幾天家裏的仆人都在醫院忙,沒人能夠照顧她,所以我覺得會不會去袁家更利於她養身體?”
王芝芝的話一出,周媽和青兒全都看向穆鏡遲。
穆鏡遲沒有說話,而是接過一旁丫鬟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說:“這件事情等我出院後再坐決定。”
王芝芝臉上的期盼一頓,她有些沒料到,剛還想說什麼,穆鏡遲抬眸看向她問:“怎麼,是家裏的仆人不夠用?”
王芝芝笑著說:“倒也沒有,隻是怕招待不周。”
他說:“自己家裏,不存在什麼招待不周。”
穆鏡遲輕描淡寫說完,然後又對周媽說:“這幾天增派些丫鬟在家裏,我這邊用不了這麼多。”
周媽笑得歡喜說:“哎,先生。”
這個時候護士走了進來,手上拿著藥,周媽拉了拉還在床邊站著的我說:“小姐,咱們走吧,先別影響先生休息。”周媽又像是想起什麼,又說:“先和先生打個招呼。”
我站在那還是沒有動,梗著脖子,我不知道如今該用這樣的麵目和他說話,周媽又推了我一下,我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正在病床上躺著的穆鏡遲將手臂遞給護士紮針,眉眼都未抬一下說:“別強迫她了,就算讓她照做,也不過是不情不願,何必。”
周媽聽穆鏡遲如此說,也不好再推我,隻是圓著話笑著說:“小姐這段時間都不愛說話,估計人不太舒服。”周媽話停頓了幾秒說:“先生,那我先帶小姐走了。”
穆鏡遲不再說話,他又咳嗽了幾聲,臉色竟然比以前還要蒼白,不過精神狀態尚可,護士替他紮好針後,便調著點滴的快慢。
我沒有再在裏麵多留,而是跟著周媽出了病房,到達外頭後,青兒忍不住在一旁說:“夫人真是壞,以前明明還和小姐很要好的,沒想到嫁過來沒多久,就想著法子趕小姐走,在家裏還養不好身體,難道去袁家就能養好身體了?”
周媽說:“可小姐在家裏住著終歸是不合規矩。”
青兒說:“就算不合規矩,這種話也該是先生說,而不是讓她說,她才嫁過來多久?就想要把小姐當外人驅逐出去了?”青兒想了想又說:“好在,就算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先生對小姐還是沒有責怪的意思,也沒有聽那王芝芝的話,可見還是把小姐當家裏人看待。”
周媽說:“小姐今天這不冷不淡的模樣,也虧得先生不計較。”
青兒瞧向我說:“小姐,袁家如今是過去不得,那裏過的什麼日子您不是不知道,您安心在家裏養著,先生不開口,沒有人敢不把您當穆家人。”
青兒這些話讓周媽很不滿,她瞪了她一眼說:“別胡說八道亂教唆小姐,袁家怎麼說都是小姐的夫家,難道待在這邊就一直不回去了?這成何體統。”
青兒是和我在袁家待久了人,她知道袁家過的什麼日子,所以對於讓我回袁家這件事情,是一直不怎麼想的。
青兒第一次忍不住反駁周媽說:“周媽,您不是最疼小姐的嗎?怎麼也和那些人一樣都巴不得小姐走?”
周媽說:“我是最疼小姐的,可因為是最疼小姐的,我才會比你們這些圖一時痛快的壞丫鬟,替小姐想更長遠的路,總之如今的穆家對於小姐來說,隻能是暫住,絕對不可能久居。”
兩個人又爭論了一番,我在跟著她們走著,要聽不聽,之後又上了車,沒多久我們的車便到達了穆家。
我們到家沒多久,沒多久王芝芝也回來了,我們前腳進門,她後腳走了進來,當我在沙發上坐下後,仆人接過王芝芝的手包,我本以為我們已經無話可說,可誰知道她將手包遞過來後,便朝我走了過來,忽然看了一眼桌上花瓶內的話,她凝眉問:“不是別往家裏放百合嗎?”
在她身邊的丫鬟立馬回答說:“小姐喜歡百合,所以家裏一直放的是百合的。”
這句話讓王芝芝微變,不過她什麼話都沒說,而是在我麵前坐了下來,周媽替我在腿上鋪了一張毯子後,便侯在了一旁,對王芝芝說:“夫人喜歡什麼花?明天我便親自去外頭買回來換上。”
王芝芝說:“不用了,你這話聽著倒像是施舍。”
周媽想要解釋,丫鬟已經端著茶過來,丫鬟不知道是形成了習慣還是怎樣,先將第一杯茶遞給了王芝芝,第二杯茶才遞給了我
一般客是第一杯,主才是第二杯,這樣的順序,讓王芝芝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她並未表現出來什麼,很淡然的接過,然後飲了一口,合上茶杯蓋子才對我說:“清野,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聊一聊。”
接著她看向我。
我早就料到她會有這一出,如此直接的麵對麵聊是遲早的事情,我看向她沒有說話,因為我也已經料到她要和我聊的是什麼,果然下一秒,她開口說:“你打算在這裏住多久?”
青兒見她對於這件事情不僅沒有收斂,反而還起了勁兒,她剛想說話,周媽立馬將她一拉,對她說:“去廚房切點水果,夫人和小姐要吃呢。”
青兒雖然不是太願意,不過她也隻能在周媽的吩咐下照做。
等青兒離開後,我對王芝芝說:“他不是今天和你說了嗎?等他出院後再做決定。”
王芝芝說:“你別拿你姐夫來壓我,他可以做到完全不責怪,可我沒辦法,因為我是他的妻子,作為他的妻子,我無法容忍一個差點殺掉我丈夫的人,依舊安然無恙的在這穆家宅子裏住著,話我不想說太絕,清野,我也從來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趕你走,畢竟這也曾經是你的家,可是你卻似乎卻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曉得,也從來不理會我的良苦用心,逼的我將話說的很明白。”
她放下茶杯說:“我從來不否認,這裏確實是你的家,就算你和鏡遲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是你確實在這裏長大,也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可現如今和以前不一樣,你雖還是這個家的人,卻始終是個外人,你的家在袁府,你的丈夫是袁霖,不是在這裏,這裏隻能是你探親地方,卻不是養你一輩子的地方,你明白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握住茶杯,周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本來想息事寧人的,如今見王芝芝將話說的如此難聽,她出聲說:“夫人,雖然小姐是嫁出去了沒錯,可小姐是先生接回來的,現如今也不是小姐想走就走的了的,怎麼說在這裏住多久,也是小姐的自由,您……話不能如此說的。”
周媽的聲援,讓王芝芝反問:“那你說話該如此說?周媽,你也是老人了,懂的禮數自然是比我們這些年輕人多,我想問自古以來,有誰嫁出去了,卻還住在娘家這邊的?若是您見過,我也無話可說,你身為清野的奶媽,不教她這些禮數罷了,竟然還來陪她如此胡鬧,她不懂,您難道還不懂嗎?”
王芝芝的話讓周媽陷入一陣難堪的境地,她向來不是一個適合跟人爭執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她的主子,她尷尬的笑了兩聲,這個時候,青兒端著水果出來聽見了,她說:“夫人說的不錯,自古以來確實沒有小姐這樣的道理,不過自古以來那些沒有小姐這樣道理的人家,卻沒有小姐這樣的身份,而且您也知道在袁家過的什麼日子,袁家去或去不得,想必外人不懂,您是懂的,還有先生沒有催小姐走,也還沒同意放小姐,若是小姐現在按照您的話一聲招呼都不打,若是先生怪罪起來,問誰?又怪誰呢?”
青兒的話老辣多了,她將手上裝著水果的托盤放在桌上,繼續笑著說:“夫人何必這樣著急呢,這個家先生至少還在,如今也輪不到你做主吧?”
這句話直接戳中了王芝芝的刺痛點,她我握住茶杯的手在發白,她看向青兒,青兒像是沒發現她臉色一般,依然笑得燦爛。
王芝芝被氣得眼圈發紅,她說:“現如今連……個丫鬟都不把我放眼中了?”
她冷笑連連,然後看向我。
最終她起身站了起來,看向我說:“陸清野,我怎麼說都是這個穆家的夫人,竟然被你的丫鬟如此的羞辱,你把我置於何地!”
一旁的丫鬟一見到王芝芝如此的激動,便立馬衝了上來扶住她。
我坐在那半晌都沒有動,也沒有看她,隻是端著手上的茶杯暖著手,可手中那杯茶水溫卻越來越低,我說:“是你要和一些丫鬟婆子去計較,我又如何說的,你要我走,我不是不願意走,問題是我走的了嗎?”我仰頭看向王芝芝。
她被我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她憤怒的說:“你若是想走,怎麼會走不了?!”
我笑著說:“我怎麼不想走,可是你問也問了,結果呢?”
她氣得,不僅眼圈都發紅,連眼淚都下來了,依靠著丫鬟站在那裏。
我不想再過多的和她針對,隻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我總會走的,你不用急,這個地方我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想留,等他回來,他自然會做決定的,你若是太心急了,倒讓他覺得感覺會不太好,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王芝芝。”
接著我便扶住一旁的周媽,讓她扶我上樓。
青兒也跟在了身後,也沒有再理王芝芝,王芝芝氣到胸口劇烈起伏著,臉色發著白,連站都有些站不穩。
其實這不是我想要的,如今何必去跟王芝芝計較呢?我給自己樹敵的難道還少嗎?一個王鶴慶就讓我夠嗆的,如今還來個王芝芝。
我被周媽扶上床,在心裏自嘲的想。
青兒卻不清楚我心裏的想法,依舊不服氣的那說:“這個王芝芝,才嫁過來沒多久,就急於當家了,竟然還來和小姐計較這些,樣子也太不好看了。”
我說:“以後,別和她計較這些了,如今不比以前,她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