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穆鏡遲便摔門離開了,屋內隻剩下我在那站著。
那一天晚上穆鏡遲都沒有再回來過,整間屋子隻有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風吹的窗簾颯颯作響,我抱著枕頭從晚上哭到早上,差不多六點的時候,聲音幾乎已經發不出聲了。
王淑儀帶著早餐進來後,見我還在哭,她沒有跟我說話,而是吩咐這裏的服務員替我將早餐擺放在桌上。
一直到早餐布置好了,她才來到我身邊,輕聲對我說:“小姐,先用餐吧。”
我閉著紅腫的眼睛沒有理她,王淑儀等了一會兒,剛想用手來碰我時,我閉著眼睛說了一個字:“滾。”
王淑儀的手在快我碰觸到我時,驟然停了下來,她有些尷尬,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
又過了一會兒,說:“昨晚上您也沒用,先生說今天早上您務必須要吃點的。”
一提到穆鏡遲,我隻覺得頭疼,我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說:“我說了不吃,都拿走。”
服務員見這樣的情況,特別會看眼色,連手下的動作都輕了幾分,王淑儀似乎是無奈了,在我床邊站了半晌,沒有再繼續勸下去,而是留了一個服務員在裏頭,帶著其餘的丫鬟全都離開了。
等她離開後,我還在哭,哭到完全克製不住自己,服務員一句話都不敢說,隻敢在一旁看著。
最後嗓子都哭啞了,再也發不出聲音,我才又睡了過去,睡到中午十二點時,王淑儀再次進來,這次進來帶著午餐,她看了一眼桌上,桌上的早餐,我一口都沒碰,牛奶還是那些牛奶。
王淑儀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看了那服務員一眼,服務員也朝她搖了搖頭。
王淑儀知道我討厭她,所以也沒有跟我硬碰硬,沒多久又出去了,也沒再勸我用餐,我一直睡到下午三點,屋內進來的是個行的丫鬟,我不認識,麵生的很,但一臉的笑容,是讓人發不起脾氣的笑容,她笑著對我說:“陸小姐,今天胡雪蘭來了,在壽園那邊開班子,先生和九爺他們都去,您早酒店內都待一天整天了,不如也出門轉轉吧?”
胡雪蘭是如今當紅的名角兒,我聽過,但我一向對聽戲不敢興趣,剛想拒絕的時候,又有個丫鬟進來了,拿著一件新洋裝進來了,是件紅色的紗裙,領口蝴蝶結設計,裙擺是百褶式設計,漂亮的很。
一時之間,我倒是被那件衣服給吸引住了目光。
那笑得喜慶的丫鬟說:“我來替您穿起來吧。”
我倒也沒有拒絕,等換完衣服後,丫鬟又說:“我來給您梳個頭發吧。”
本來我是懶得動的,可這件衣服極其襯我,倒比我自己買的還要合適,可能女人天生對漂亮的東西無法抗拒,本來糟糕的心情,竟然奇妙的有了好轉。
我點了點頭,那丫鬟手又巧的很,梳得頭發一點也不比青兒和碧玉的差,等完全打扮下來,和我之前毫無精氣神的模樣倒是完全不一樣了。
那看著鏡子內的自己好久,丫鬟又說:“不如去壽園那邊走走?”
我說:“穆鏡遲他去了嗎?”
丫鬟說:“先生早過去了,不過,怕您在這悶,所以也派人過來接您了。”
我沒說話。
丫鬟知道我心動了,隻是礙於麵子不好開口而已,她說:“車子已經在外麵等很久了,您在屋內待了這麼久,肯定頭暈的很。”
確實,現在我都覺得自己好像要缺氧了一般,倒也沒再說什麼,也確實餓的很,便隨著那丫鬟從酒店出來,之後車子帶我們去了戲園子那邊,到達那邊後,穆鏡遲正坐在談下和人交談著,台上正咿咿呀呀唱著什麼,我不是很感興趣。
丫鬟帶著我過去後,穆鏡遲交談的動作停了下來,連同一旁的袁成軍喝茶的動作都頓了下來,他看了我一眼,倒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看了一旁的王淑儀一眼。
王淑儀立馬讓丫鬟加位,位置正好擺放在了穆鏡遲身邊,我也沒有再那麼矯情,便大大方方坐了下來。
沒多久,王淑儀便遞了我個菜單,我放在手上看了一眼,名單花的很,我隨便要了一些,之後丫鬟將我點的東西端上來後,我便在一旁吃著,也沒怎麼去注意身旁的穆鏡遲他們。
正吃得起勁時,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餓了一天,現在又開始狼吞虎咽,有點想吐,不過礙於這是在大場麵,我盡量維持著自己的姿態,沒有露出異樣,正要繼續吃的時候。
穆鏡遲看了我一眼,我以為是自己在這個場合出什麼錯了,回看了他一眼,他沒有說話,又再次從我身上移開視線,隻是過了半晌,一邊和人說著話,一邊不動聲色將我麵前的食物移到了他那方,然後讓丫鬟端了一碗溫開水過來了。
袁成軍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便問穆鏡遲:“可是人不太舒服?要喊個醫生過來嗎?”
穆鏡遲一向不是個高調的人,尤其是在這樣的場麵,他淡聲說:“沒有大問題,應該是一時沒適應。”
接著,他這才看了我一眼,對我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旁邊有花園,要是覺得悶,便讓丫鬟帶你去轉轉。”
我沒回答他,隻是握住了他那杯水。
袁成軍見我有些拘束,便笑著說:“不用覺得不自在,這場子就算你在這鬧翻天,也沒人敢說你一句不是的。”
正當我們這邊說著話時,戲園子的經理走了過來,她笑著說:“袁總統,穆先生,霍老板今晚在雪月樓為兩位設了宴,還請看完戲後,請移步去那端。”
袁成軍看了穆鏡遲一眼,我有些不清楚雪月樓是什麼地方,也隨著袁成軍去看穆鏡遲,穆鏡遲端起桌上的茶杯,笑著說:“九爺是知道的,我向來不愛那種地方。”
袁成軍像是明白了,便又對那經理回複說:“穆先生身體不適,承蒙霍老板的邀請,我會過去一趟。”
這時,我隱約好像也猜出來一點,雪月樓是青樓?
兩人之後都麵色如常,我也不好再多問。
穆鏡遲向來不適應這種吵鬧的地方,所以在等我喝完那杯溫開水後,他便帶我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他坐在我身邊也一言不發,一直在閉目養神,我也不敢說話,隻是沉默的坐在那。
汽車在定柔這座城市穿梭著,等到達酒店後,穆鏡遲回自己的房間,因為他的東西都在那,我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可想了想,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到達房間內後,穆鏡遲又去了浴室,王淑儀正要關門離開,我立馬問她:“我的房間呢?”
王淑儀說:“先生還沒安排。”
我剛想說什麼叫先生還沒安排,可是話沒問出口,王淑儀又緩緩把門關上了,穆鏡遲洗完澡出來後,也沒有再換衣服,穿著睡袍坐在沙發上,大約是喝酒了的緣故,他有些頭疼,在揉著眉,我趕忙從桌上倒了一杯水朝他走了過去,到達他身邊後,我將手中的水杯遞給他。
他微微睜開眼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但是接過了我遞給他的那杯水,他喝再快要喝的時候,我這才想起那杯水好像是涼,可穆鏡遲一直都直喝溫的,或者是茶,我正要阻止時,他已經把那杯涼水喝了下去。
我站在那隻能看著。
他喝完那杯水後,便沙啞著嗓音說:“過來。”
我沒有動,隻是有些害怕的盯著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他又說了句:“過來。”
房間內很安靜,安靜到我似乎不得不聽他的命令,我緩緩朝他走了過去,到達他身邊後,他竟然直接伸出手將抱在了懷裏。
我全身緊繃,想要推開他,開始逃,可還沒用力,他直接將打橫抱了起來,帶著我去了床上,整個人直接朝我壓了下來。
我不敢哭,也不敢鬧著,這個時候的他,雖然看上去和平時沒兩樣,可我知道,他越平靜,便越可怕,他心內的怒火,藏得越深。
我又想到了那天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生出一些惶恐過來,我惶恐的望著穆鏡遲,他也望著我,過了半晌,卻隻說了三個字:“脫衣服。”
我沒有動作,他更沒有動作,隻是用那雙清冷無比的眸子,不含一絲感情的看著我,我僵持在那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伸出手將身上的新裙子給解了下來。
當我整個人呈現在他麵前後,我有些害怕的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還無端的有些冷。
我想用手將被子拉扯過,可誰知穆鏡遲摁住了我的手,將雙手徹底摁在床上,我的身體暴露在他麵前,從頭到尾。
這種感覺讓我羞恥到想哭。
我隻能小聲喚著他。
他卻沒有應我。
我又說:“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穆鏡遲冷冷的審視著我,審視著我的認錯,審視著我的眼淚,審視著我的害怕。
好半晌,他冷幽幽的問我:“真的知道錯了嗎?”
我流著眼淚用力的點頭。
他又問:“我對你不好嗎?”
我搖頭,用力的搖頭。
可是我的此時的乖巧,乖順,卻沒有得到他平時的憐惜,他嘴角勾起噙著一絲嘲諷的笑,說了三個字:“謊話精。”
說完,也不再看我,甚至不再審視我,他甚至都不吻我,便開始沉下來。
我疼得受不了,身體都在發著抖,我哭掙紮著,可還沒掙紮多久,他忽然摁著我腦袋,無比嚴厲的說了一句:“別動!”
他這句話讓我再也不敢亂動,他氣息不穩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將整個身體全都壓在了我身上,他抓著我的手,在我耳邊壓抑著呼吸問:“疼嗎?”
我立馬哭著說:“疼。”
可是這句話才出來,我整個人疼得徹底蜷縮在了一起,嚎啕大哭著,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掙紮,連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
穆鏡遲聽著我的哭聲,他笑著說:“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嗎?就如同你現在這樣,你明白嗎?”
他將我捂住臉的手,拉扯了下來,讓我的臉徹底暴露在燈光下,我的眼淚,我那張因為疼痛扭曲的臉,在他麵前一覽無餘。
此時我五髒六腑就像是插著一把刀子,我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撕裂,有溫熱的血留了下來,就像第一次,可我知道這一次和第一次的意義完全不同。
我哭了好久,穆鏡遲也看了我許久,我沒有像平時那樣閃躲,隻是乖乖的往他懷中縮,小聲的哭泣著,挨在他臉龐。
那些眼淚順著我的眼角,全都流去了他頸脖的肌膚上,他似乎也感覺到了,壓在我身上的身體逐漸沒有了那麼僵硬,緩緩軟了下來,他抱著我身體,將我腦袋壓在他的頸脖處,他在我耳邊吻著說著話,他說:“寵著你到現在,我什麼事情都依你,你的小脾氣,你的任性,你的犯下的所有錯誤,我全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什麼,你還要如此來傷害我,你覺得我不會疼嗎?當聽到你逃跑的消息,我整顆心揪著疼。這就是我千嬌萬寵一手養大的小女孩,我把我所有的愛全都給了她,可可她想的卻是時時刻刻要離開我,要傷害我,那一天上午我還在想,我要給她買什麼樣的禮物,我還在擔心著,她有沒有乖乖聽我話,那一天過的好不好,是否有按時起床,準時吃飯,會不會又為了貪玩跑去爬牆。這麼多,一整天腦子竟然什麼都沒剩下,裏麵塞滿的卻全都是你,可時間還沒到下午,我便接到了金陵打來的電話,她們說我的寶貝跑了,我用所有心血養大的寶貝,帶著她的通行證,她的銀子,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