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回到了市區,邵小蘭在一個能攔到出租車的地方下了車,記下潘洪波的電話號碼,然後讓他先帶著自己的三塊石頭走了,她現在可沒地方收石頭。
天已經微明,她找了便利店買了些東西吃,然後給郭瑤打了個電話。
她消失了一個晚上,那頭郭瑤與閆大人、孫妙都急瘋了,郭瑤接著她的電話就哭著問:“小蘭,你沒事吧?你沒被綁架吧?你沒受虐待嗎?你在哪裏?”
郭小姐,你小說看多了吧,想的都是綁架、虐待什麼的。邵小蘭在電話那頭翻了白眼,不過想想她這一晚上的驚心動魄也不比綁架、虐待來得少。
向郭瑤好好彙報了自己完好無損,那頭郭瑤才放心。然後又說到閆大人與孫妙找了一晚上找不著她,擔心她還被扣在警察局,說是要去警察局要人了。
郭瑤因為閆大人著急出門而忘了帶手機而孫妙手機又沒電了無法聯係到兩人,邵小蘭就說要去警察局看看,把他們找回來。
邵小蘭打了個車,在錦流公安分局邊上下了車,然後走了過去,就是為了避免下在公安局門口與一些不必要見到的人打個正麵。
路過一家酒店停車場時,她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車影,尼瑪的紅色法拉利,就是昨晚差點撞了她的那輛。
邵小蘭看著那輛車,嘴角微微彎起。她從路邊撿了塊石頭,左顧右看找監控視頻,這年頭天網工程還沒興起,監控也裝得少,這一個停車場裏,她就看見兩個,而且探頭不知朝向了哪裏。
她慢慢走近紅色法拉利,握緊石頭,露出那尖頭的那一部分,用力朝車身、玻璃上劃去。
她走到車側,突地一個黑影從車尾部竄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十幾厘米長的尖刀,直接朝她的頭頂揮來。
那人看見是她,眼中閃過驚訝,快速地偏過刀峰,將刀利落地收在腰間的刀鞘裏,然後拉過邵小蘭蹲下,“你怎麼在這兒?”
邵小蘭眨了眨眼睛,認真地問:“周大叔,你是想要殺了這人嗎?”這人不正是警察局裏那個放她走的老周嗎?潛意識裏,邵小蘭還是認為這個老周還是個好警察的。
周全皺著眉頭,一雙眼睛深得像一個漩渦。
邵小蘭繼續道:“大叔,你想殺人幹嗎不好好偽裝一下,沒有麵套至少也可以帶個絲襪?這樣太容易被人發現了。大叔,你在這呆了一個晚上嗎?你看你都抽了那麼多煙,你心裏很矛盾嗎?是不是想殺人又不想?”車尾的確有許多的煙蒂。
周全的眼睛已經越來越深的,似乎壓抑著怒意,“你走吧,見到我的事誰都不要說。”
邵小蘭頓了頓,然後加深的語氣認真說道:“周叔,如果你想殺人的心是那麼堅定,恐怕就不會弄錯人。你也不想殺人的,是吧?”
周全的眼睛忽然出現一種暴虐的情況,他壓著聲音吼了一句,“你知道什麼?那個畜生該死,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周叔,為這樣的人不值得賠上你的人生,如果你想殺他,那麼想想你的家人,你至少提確保你有很大的可能脫身。我隻能說,今天你的狀態不適合做這件事。”邵小蘭望著周全,一字一句地說。
周全有些驚訝於這名少女眼中的冷靜,從一開始被她用刀對著的時候,到猜測到他要殺人,她一直都是那樣的平靜,甚至可能冷淡地說出殺人這種事。她沒有勸他不要殺人,她勸他要做好準備再做,這樣的少女,應該是可怕的。但這種可怕,這種想殺了錢金玉這個混蛋的可怕想法對周全來說是一種慰藉。
“今天我沒有來過這裏。周叔你也沒有來過這裏!”邵小蘭起身,手中拎著的塑料袋子忽然勾到了車子,一疊疊的錢就掉到了地上。
周全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沒有逃出邵小蘭的眼睛。
周全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睛盯著那些錢。
邵小蘭站了身體也一動不動,眼睛盯著周全握刀的手,那兒骨節分明,顯示著主人用了極大的力氣。
一瞬間,那刀被放開了,落到地上發出一絲聲音,周全驀然跪了下來,仰起頭眼裏是乞求,“小姑娘,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可是你能不能把這些錢借給我。我周全把命賣給你,下半輩子我替你賣命!”
這是個有血性有江湖義氣的漢子,邵小蘭覺得,但一分錢也可以難倒一條漢子,這就是現實。
邵小蘭將地上的錢一把一把撿了起來,遞到周全麵前,“周叔,我借給你。”她並不是聖母瑪麗蘇,她隻是在這一刻被感染了,周全這樣的人肯如此委屈求全,定然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邵小蘭不想了解其中的原委,她隻是在這一刻忽然想起自己上輩子在無助的時候,多希望有人可以伸手幫幫自己。於是,她想在這輩子做一回成全別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