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棠兒腦子嗡地一下，似響過一道驚雷，炸得一片空白。
原來在玄昱眼中，自己的心頭血，那麼不值錢。
那種口吻，輕鬆隨意，沒有一絲負罪感。
可是，她的心頭血已經全都給了他，再也取不出了啊……
她狼狽不堪地站在門口，絕望又痛苦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
原來，他也會這樣小心翼翼地嗬護一個人。
原來，隻有麵對自己時，他才會毫不留情地下狠手。
棠兒心口絞痛著，有些站不穩腳。
她抬手扶牆，腳下的動靜卻驚動了屋內的兩人。
玄昱回過神，有些尷尬地推開了亭衣，隨即怒視棠兒。
“你來幹什麼？”
不知為何，他不想讓棠兒看到自己剛才有抱別的女人。
隱去心底的胡思亂想，玄昱朝棠兒走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回你的寢殿呆著，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玄昱沉聲說著，刻意掩飾著此刻情緒的異樣。
棠兒張了張嘴，眼前這個男人的怒意讓她呼吸困難。
“我……我……”隻是想要和你得到幸福。
可這話，她終究說不出口。
今日發生的事情讓她不得不徹底明白，強行要來的姻緣，果然隻能是孽緣。
棠兒深深看著玄昱，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已經淚光朦朧。
眸中淚，心頭血。
太過熾熱的溫度，讓玄昱的心髒好似被火灼燒。
他有些不敢直視她，拂袖轉身朝裏走。
“收起你這幅令人生厭的模樣，九百年前已經見識過了！”
玄昱扶著亭衣回了屋，他現在隻想好好照顧心上人的妹妹，護她一生周全。
看著他們相擁離開的背影，棠兒的睫毛不可遏製地輕顫著，顆顆熱淚滾落。
她捂住嘴，拚命不讓自己哭出聲。
父君說的對，強扭的瓜，就算過了千年也甜不了。
“終究，還是讓你恨我了啊……”
亭羽的死，帶走了玄昱的幸福，可亭衣的存在，卻是玄昱的慰藉。
是不是，那個女人也是玄昱新的幸福的起點？
如果是這樣，那她便去把幸福還給他罷……
棠兒踉蹌著起身，轉眸看向瑤池方向，心底隱隱做了個決定。
她運轉體內最後一絲微弱的仙氣，朝帝君宮殿飛去。
棠兒沒有進去，而是站在九九八十一階玉石階梯下，緩緩跪下。
父君的罵，她認了；母後的勸，她受了。
“父君，母後，不孝女棠兒在此，給您二老請安。”
棠兒在心底默念著，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願來生，棠兒還能是你們女兒。
到那時，我一定會，很乖很乖的……
隨後，她便搖搖晃晃起來，朝著瑤池三生石方向走去，隱入繚繞仙霧中……
天亮。
玄昱守了亭衣一夜，待她安穩睡下，他才帶著倦意往自己寢宮走去。
忽地，天邊劃過一道紅光，朝著西天門消散。
他蹙眉眺望，那紅光是從瑤池方向閃現，可西天門是仙人隕落之地。
天族有誰，仙逝了？
心口莫名感到一絲不安，玄昱望著那邊，視線久久無法收回。
天上仙人紛紛朝瑤池飛去，個個神情凝重。
連鮮少露麵的月老也神色慌張地朝那邊趕去。
玄昱呼吸有些發澀，他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難受。
斂去思緒，他甩袖禦劍跟著眾人往瑤池一同飛。
仙人密密麻麻站在瑤池邊，沒再往裏走，玄昱朝裏一看，發現大家都圍著三生石，沉默不語。
月老抬掌拂過三生石，石麵上閃現金光閃閃的‘玄昱’二字，但另一側，卻是一片空白。
一股濃烈的不安油然而生，這一瞬間像是有一隻手伸進了玄昱的胸膛，攥緊了他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他邁著有些僵硬的腿，一步步朝著三生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