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門,幽天峰。
自此已過半年時日,柳清風也再沒找過李秀林,唯有每日清晨,白默都會端上一壺天山靈液過來,拿出紙板與他分享一些在道一門的事情。
李秀林雖沒開過口,也沒有在紙板上寫上什麼回應白默,但都將白默寫的點滴小事認真看了。
這半年間,通過白默紙板所寫,李秀林知道白默並非修士,而是與萬妖閣的妖修一般,是靈獸化為人形。
對於這一點,李秀林並未有什麼驚訝,因為在大部分地方,靈獸既然化作人形,自是願意融入人類的世界,與修士也無多大差別。曾在在南顯宗也能看到靈獸所化的修士,更何況在更為龐大的道一門。
白默本體為天山雪狐,這天山靈液也是由她慢慢釀造而成,如今拿出如此多的天山靈液,她也不生氣,反而因為這些盈餘的靈液能夠幫到李秀林而感到開心。
在李秀林心中,白默未免太過善良,應該是被一直保護在道一門內,未經多少風雨。若她知曉自己這身殺殿道袍意味著怎樣的腥風血雨,將辛苦煉出的天山靈液給這樣的人,不知道她又是作何感想。當然,李秀林自是不會去說。
據白默所寫,她在道一門內負責門主柳清風的一些小的事務,算是一個侍女,但柳清風從未將她當做侍女看待,待她極好。
白默有一個讓她驕傲的兒子,名字叫白飛星,也是天山雪狐,但在道一門內作為玄天子門下的弟子,並不聾啞,與正常修士無異。每當談及白飛星時,她眼中的光便明亮起來,臉上也總是掛著淺淺的笑容。
白默修為並不高深,隻有結丹後期的修為,但她的兒子白飛星卻已經有了金丹初期的修為,這也是讓她以兒子為驕傲的一個原因。
可以說,白飛星便是白默的全部,她與李秀林分享瑣事時,三句也離不開白飛星。
此時清晨將至,意味著白默又會到來。
李秀林望著白默即將到來的方向,心底有些嘲弄。
白默雖為道一門門主柳清風的侍女,但在道一門內,似乎並不受道一門的修士待見。
這時,白默出現在幽天峰的白霧中時,四周有不少看見她的道一門修士悠悠開口。因為白默患有聾啞,他們的聲音也就沒有壓下來,反倒是讓五感敏銳的李秀林聽得明明白白。
“你看,那妖女又去給殺殿的無心魔送天山靈液去了。”
“嗬嗬,妖女就是妖女,生性與邪魔無異,我怎麼沒見她對我們道一門的修士這般殷勤?”
“沒錯,什麼靈獸化形,獸就是獸,人就是人,狗改不了吃屎!”
“哈哈,你別說,也多虧了那殺殿的無心魔,上任溫和派的幽天子死去,正好給了我們機會。”
“要不是門主主張什麼萬物和諧,一視同仁,道一門內的這些妖孽,早就被一網打盡,以祭我亡兄之靈。”
“不止道一門內,隻要鈞天子當上門主,那萬妖閣也得跪在我道一門腳下,那時候,什麼殺殿,五行雷宗,通通都得臣服,隕仙池隻有我道一門一家獨大。”
這些道一門修士的肺腑之言,全被李秀林聽入耳中,在道一門內,這些也不算什麼秘密。
無心魔嗎?李秀林倒是比較喜歡這個稱呼。不過白默倒有些無辜,給他送天山靈液這個決定並非是白默做主,而是道一門的決定。這些人帶著偏見看向白默時,無論其做了什麼,都是錯誤與肮髒的,因為他們心中隻能接受這個結果。
果然,世上還是偏見與傲慢居多,像柳清風那般開明之人,終究是少數中的少數。這樣才好嘛,這才是李秀林心目中的世界,他殺起來,自然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白默此時從雲霧中顯出身來,李秀林盯著她總是噙著笑容的臉,心想,白默雖口不能言,耳不能聽,但四周的指指點點又怎能逃過她的一雙眼睛。都說有所殘缺的人,對外界會更加敏感。
不過這一些,自不是他李秀林該考慮的事情。
白默來到李秀林眼前,放下一壺天山靈液,退後幾步跪坐於地,拿出紙板,開始寫著什麼。
李秀林不像先前那般猶豫,而是直接將送到眼前的天山靈液一飲而下,因為這靈液的確算得上天地瑰寶,他體內所殘缺的部分都被修複完整,除了仍有紛雜的靈力外,他本身的靈力已經恢複了三分,不再像之前那般瘦弱,體型也恢複正常。
白默取起紙板,上麵寫道。
“飛星昨日又苦修一天。”
“飛星真的是一個很努力的孩子。”
“我倒是不願他如此辛苦。”
“他也該多和朋友四處逛逛。”
“最好能遇到他心愛的女孩子。”
“這樣我就沒什麼祈求的了。”
白默靜靜的在紙板上寫下一句話,待李秀林看完後,又擦掉寫下一句,她知道眼前的修士雖然沒有與她溝通,但每次都認真的看著她寫的東西。這樣她也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