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回到房間的時候正好遇到香菱。
因為哥哥薛蟠出去了,香菱在院子裏也沒得說得上話的人,因此過來找寶釵了。二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正欲就寢的時候薛蟠才回來。回來便直去的寶釵的院子。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寶釵問道。
薛蟠並不回答,隻是笑著從背後取出兩個花燈來,給了寶釵與香菱各一個。
“薛蝌讓我買的,他說你們女孩兒家的喜歡這個。”
寶釵原想說點什麼,但看著香菱一臉欣喜的樣子,便都憋回去了,“哥哥也是的,中秋這麼重要的日子,隻管外麵快樂,都不知道多陪香菱一會兒。”
“走,回去陪我。”薛蟠拽著香菱就走。那說話時的酒氣噴得人難受。寶釵忙那帕子掩著鼻子,香菱到像是已經習慣似的。“哥哥,你又喝了多少酒?”
“不多,二兩而已。”說完就拉著香菱出了院子,“那妹妹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待香菱和薛蟠走後,寶釵才命人將花燈掛起來。
小丫頭在掛花燈的時候正巧一張字條掉了下來。那小丫頭不會認字,便把字條交給了寶釵。
寶釵看著那字條,是“青梅煮酒論英雄。”
寶釵心想這必是一個燈謎了。細想了一下,這煮酒論英雄是曹孟德與劉皇叔的故事,曹操在酒宴上試探劉備是否有稱霸天下的野心。
可這話做為一個謎語,謎底卻是難想的。寶釵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來,便丟開一邊了。明日再去問哥哥吧。寶釵這般想了。便丟開不論了。
第二日寶釵在去見哥哥的時候,就順便問了謎底。
“什麼謎底,”薛蟠不解,“那日我去買花燈的時候,見這個花燈下麵有‘德才兼備’四個字,我想這四個字最是適合妹妹的,便買了下來,原來竟不是燈的名字嗎?”
“德才兼備”寶釵念了一遍,邊心裏便有數了,“原來指的是曹孟德與劉備,這般的德才兼備。”
“有什麼問題嗎?”薛蟠問道,“要我去再找那個賣花燈的小販嗎?”
“哥哥今日再去找,必是找不到的,”寶釵笑道,“哪有人天天守在那兒。市麵上的燈謎多是有些牽強的,大體上說得通便是可以的。不過是圖個吉利。那花燈的圖樣很好,我很喜歡,謝謝哥哥。”
“德才兼備”這謎底雖牽強,卻給這個花燈一種別樣的特色。寶釵一連掛了這花燈好幾日才取了下來。
寶釵從哥哥的房間回自己院子的時,又見到了那夜在院子裏遇到的男人。雖然已經知道他和哥哥是拜了兄弟的,但畢竟對於她而言,還是外男。
寶釵低著頭,正準備快速走了過去。
“那次真不好意思,沒想到遇到的是府裏的小姐,是在下唐突了。”
這般話說的,難得府裏的丫鬟都是可以隨便碰的嗎。寶釵心下不滿,卻也不願意與他多糾纏。隻低著頭不理他。
“送給姑娘賠罪的白梅花盆景,姑娘可還滿意?”那男子繼續說道。
原來那東西是他送的,這九月的天,賞梅真是不解風情。就如同他的話一般。明明不願理他,卻還一個勁兒地說。
寶釵回去的路被他堵住了,無法。“公子真是好興致,九月的天裏賞梅花,”
“別叫我公子,叫我辰哥就好了,叫公子多生疏。”
“辰公子,我要回去了。”寶釵說道。
那水辰才注意到寶釵的慍怒,“可是我送的禮物不合適。隻是我那時見小姐那一麵,我就覺得小姐卓爾不群,這‘淩寒獨自開的’梅花送小姐最是合適了。”
卓爾不群對男子而言是誇讚的,但對於女子則不是。
“男以剛為用,女以柔為美。”對於女性的審美來說,“順從”才是第一位的。對一個“隨分從時”的‘守拙’女子而言,標新立異才是不可取的。這讓寶釵對他的印象又壞了幾分。
“謝謝公子,但我恰恰最不喜歡梅花。”畢竟是哥哥的結拜兄弟,寶釵雖心裏再不喜歡,嘴上還是得留一兩分薄麵的。隻希望他能聽出她的不願多糾纏。
“真的?那敢問小姐還有什麼別的一並討厭的東西呢。”
寶釵覺得這人的像是哥哥一般,連好賴話也聽不出來,一時怒氣也都卸了下來,沒得和瘋子一起瘋的道理。
“公子,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寶釵說道。
“可是那四書五經裏還有眾所周知的‘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的句子。”水辰說道。
若他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可以拿父母之命等話來壓他,可這兩句,一個‘友之’、一個‘樂之’,卻是不好對付的。
見寶釵不說話,水辰說道:“想是小姐覺得這些物品俗氣,必是用琴瑟、鍾鼓才顯得有誠意。在下雖不會,必將勤學苦練,早日奏與小姐聽。”說完便自顧自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