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的呼吸在極短時間內急促起來,視野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模糊的斑點。
怎麼能,虞測怎麼能和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做這樣親密的事情,虞測是他的,隻能是他的,所有和他搶虞測的人都得消失,虞測是屬於他的,沒人能奪走。
珍寶被竊取的滔天怒意與悲傷頃刻間淹沒了裴渡,所有的自持與克製通通被丟到九霄雲外,他如同野獸一般狠狠地將邱時撲倒在地上,一拳又一拳。
他們扭打在一起,直到醫院來了好幾個保安試圖將他們分開。
“病人還在裏麵搶救!你們在幹什麼!!在手術室門口打架!”
年輕的護士蹙著眉大聲嗬斥,這樣體麵的兩個男人在手術室門前打架,和地痞流氓沒什麼兩樣,病人正在搶救,他們卻在外頭這樣不像話。
“病人”“搶救”,這兩個模模糊糊的詞傳遞到裴渡的大腦。
虞測,虞測還在搶救,他怎麼能這樣,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虞測原本就厭惡他,現在又看到他這副樣子,會不會一氣之下就不願意再回來見他一麵了。
理智在一瞬間回歸,惶恐霎時充斥了心髒,裴渡猛地收回砸向邱時的拳頭,對方卻好像抓住了好時機,用盡所有力氣打向裴渡的腹部。
“唔。”
裴渡痛苦地呻吟出聲,他沒有做任何抵擋的動作,結結實實承受了邱時這一拳的所有力道,他的腹部突然間被烈焰燎原,火燒一樣的疼。
邱時終於被保安拉開,裴渡痛苦地彎下了腰,視線一時間模糊成片。
護士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到,拉架竟反倒造成了一人受傷,她趕忙上前。
“先生,你沒事吧?去檢查一下吧。”
方才和邱時打的一架,裴渡雖然占據上風,卻依舊難免被攻擊,這時臉上一片青紫。
邱時似乎踹到了他的小臂,或許是骨折了,此時和腹部的疼痛此起彼伏。
“不用,我沒事,謝謝。”
裴渡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虞測也是這樣疼吧,虞測一定比他更疼。冰涼刺激的酒液灌入喉嚨的時候,他是不是有過一刻期望自己能夠和以前一樣攔住他,可是沒有。
裴渡傷害了自己最愛的人。
見裴渡話語間的堅持,護士也不好勉強他,說了句有事一定不能扛著就離開了。
裴渡和邱時也沒在打鬥,卻也沒有和解,門神一樣一般站在手術室大門對麵的兩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嘎吱一聲,手術的大門開了,忍著身體的疼痛,裴渡釀蹌著衝上前。
“醫生怎麼樣了?!”
邱時緊跟其後,和裴渡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情況比想象的眼中,現在需要簽署病危通知書,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裴渡接過那張紙,手劇烈的抖了抖,那張紙薄如蟬翼,卻又重過千斤。
“我,我是他愛人。”
裴渡低低的說。
醫生方才一直很平靜,或許是見多了生死,此刻卻微不可聞地歎了一聲氣:“夫妻關係的話需要合法簽署的結婚證才可以證明。”
而現在同性婚姻並沒有合法。
“我來吧,我是他的同事,也算得上老板,應該可以吧。”
邱時奪過了裴渡手中的單子。
“可以,家屬不在的話,特殊情況下,公司老板可以代為簽署。”
邱時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手術室大門再度關上。
裴渡木木地立在原地,成了一尊毫無生命的雕像。
被邱時抽走的那張單子,似乎也帶走了他的所有生命力。
原來他對虞測來說,什麼也算不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