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一行人連夜趕路想要進入墨脫。
導航沒了信號,頭車隻能靠指北針定位,直到誤入了紮尕那才發現用來定方位的表盤早就全部失靈。
村口站了位穿著藏袍的婦人,臉被凍出兩圈高原紅。身後躲著個小孩子,約麼八九歲,穿著身比他大不少的黑色藏袍,胳膊上掛著幾條哈達,哈達末處繡了隻藍色蝴蝶。他表情怯生,眼尾細挑,眼睛裏卻透著股暗自發狠的勁兒我刻意往人堆裏擠了擠,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他好像隻是在直盯著我。
這位藏族女人倒是很溫和淳樸,給我們騰出了間院子,推開幾塊兒被鐵絲綁起的木板,迎麵是幾間因年久而用磚,土,草皮堆建的矮房子,門口掛著一個破舊的大紅燈籠,看起來是挺暖和。房門打開,一股淡淡的藏香從土房子的角落四散出來,我藏在人堆裏,裹了件長度到腳的棉襖,沒人能注意到我,甚好。
床鋪不夠,我隨幾個年輕人到堂屋打地鋪,找了個牆角打算糊弄一晚。半夜被呼嚕聲吵醒,屋外正飄雪,透過爐子縫能看見有零星火苗蹦跳。
起身中當,有個身影出現在牆上,緩慢飄過。
“根本沒什麼怪力亂神,不過是自己嚇自己。”我給自己洗腦。“再說了,那玩意兒隻有體弱多病的12歲以下孩童才能看到,我都二十有三了”
又過了幾輛車的影子,大燈的光越來越近,想到也許是別的旅行團來,我心安定了些。不知道是因為脫離計劃誤入紮尕那這個陌生地緊張還是因為到了一個新鮮環境過於亢奮,心髒不由得跳個不停,很想找朋友說說話。
我緩緩挪動,盡量不出聲,套上棉襖係好鞋帶兒,一時發現,同行竟沒一個是我認識的,那我是怎麼來這兒的,他們又是誰?牆上的車燈越來越亮,卻聽不到車軸聲。我耳朵緊貼在門上,周圍死寂,連呼吸聲都不再能聽到……
來不及複盤和我同行的人是何來曆,牆上出現了一個,兩個……皮影人,影子越放越大,鼓點聲離我越來越近,再然後大鑼,鐃,鈸聲,京胡,月琴,三弦還有一些沒見過聽不出來的民樂器四起,根本分不清這接下來是文場還是武場。
“鏘!”一聲脆響,牆上出來了個看似老生的皮影“千不該,萬不該,進這石匣子裏來……”
恐懼使我實在無法提醒自己“這隻是個夢”,剛同我在堂屋打地鋪的人已經記不起他們的模樣。月亮被雲遮擋,屋裏漆黑,我隻能摸索著靠牆貓回角落,生存法則告訴我這兒才是最安全的。
“咣!”腦門磕在了床頭櫃上,我摸到被我扔在一旁的手機,才十一點鍾。
得趕緊睡,明兒還有新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