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沒了頭的屍體直挺挺地倒下,和暢如遭雷擊,腿腳發麻,不能移動半分。

濃稠殷紅的血液浸透了她的白色裙擺,強烈的色差觸目驚心。就連臉頰上都不可避免地被濺上了點血漬,溫熱的,黏膩的,帶著鐵鏽的腥味。

作為遵紀守法二十五年的現代女性,和暢覺得她不行了,要吐了。

但是一旁山神大人的殺意都快凝成了實質,仿佛一把懸在頭頂的刀,她隻好強撐著。

時遷慢條斯理地擦完了手指,彎下腰掐著她的下頜,抬起她的臉,而後用帕子輕輕拭了拭她臉上的血漬,“很害怕?”

和暢:“……”不僅害怕,我還惡心想吐!

“我的騰蛇正在化龍角的關鍵時期,月華濃是為它準備的。可眼下被你吃了,所以……我隻好把它從你的血液裏重新提煉出來。”

時遷把沾了血的帕子遞到她眼前,“你隻會比她流更多的血,擦都擦不完。不要害怕,習慣就好。”

濃重的血腥味在和暢的鼻翼間縈繞不散,直衝腦門——她真的不行了,死就死吧,她要吐。

“嘔。”

原女主大概沒吃什麼東西,吐出來的都是白色的酸水,沾在那件純黑色錦緞外袍上顯得格外紮眼。

時遷錯愕地愣了愣,許是從未有人敢對他做出如此無禮之事,他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憤怒,而是驚奇——居然還有人找死找得這樣專業。

和暢吐了個舒服,理智回歸,隻覺得渾身寒毛直立,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一隻炸毛的貓,“我……我幫你擦……”

山神大人刀鋒般的眉挑了一下,眼神冷得沒有溫度,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不必了。”

“……洗幹淨?”

時遷氣笑了,“死人是不會做這些的。”

——這說的什麼話!瘋批!暴戾!

和暢悲憤地以眼神控訴,我已經很努力在忍了,誰讓你嚇我!

時遷一隻手平伸在她麵前,五指隨意地屈伸。

和暢感覺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前一突,先是鼻子一熱,而後一涼,竟然莫名地開始流血。接著是眼睛,耳朵,嘴,同時流血。

“本來你可以死得痛快一些,就像那隻猴子一樣。可惜了,誰讓你碰不該碰的東西,貪得無厭。”

七竅流血?!

這死法實在有些慘,說好的女主光環呢?!

和暢拚命回憶著關於山神大人的情節,她失血過多,眼前一陣陣發黑,模模糊糊之間好像看到了幾條細細的血紅的線,夾雜著白色的月華,慢慢飄到了山神大人的手上。

生死攸關之際,她終於想起了最關鍵的金手指。

“我想留個遺言。”和暢一張嘴,血流地更加歡快。

時遷:“哦,我不想聽。”

“我知道被陰山出逃的魘魂獸跑去了哪裏我可以幫大人抓回來換自己一條命!”

遺言一氣嗬成,和暢都忍不住為自己鼓掌。

“哦?你連魘魂獸都知道?”時遷來了興致。

和暢周身一輕,手腳恢複自如。兩人之間細細的紅線暫時斷了,看來有戲!

“隻有處於陰陽交界之處的被陰山,能誕生出半魂魄半妖獸體的魘魂獸。以含冤將死之人的魂魄為食,不斷為其重塑身軀,助其複仇,直至成功方休。所以魘魂獸出沒之處,定有不解的遺恨。若是不將它抓回來,凡間的血案隻會越來越多。

和暢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強裝鎮定,“所以山神大人此番下山必須盡快將它抓回來,我說的可對?”

時遷眯了眯眼,極具壓迫性的視線再一次籠罩而來,“那猴子連這種東西都告訴了你?”

和暢一時語塞,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畢竟她是看過劇本的人,自然知道山神大人就是在追捕魘魂獸的時候與主角團相遇的。

但說出來,這瘋批肯定不信,搞不好又想殺人。

於是她直接忽略了這個問題,“看來我說對了,若我替大人找回了魘魂獸,能不能換我一條命?”

“你們凡人素來狡詐,什麼鬼話都能說出口,我為何要相信你?”時遷譏誚道。

——一口一個凡人,狡詐,貪生怕死,肮髒……

這位山神大人,就算你長得好看,但也不能這麼汙蔑人吧!凡人是刨你家祖墳了嗎?!

和暢內心吐槽無數,表麵裝得十分恭謹,“魘魂獸半魂魄半妖獸,尋常人很難看到它。一旦它吃了凡人的魂魄,便會附身於人,輕易絕不現身。但我不同,我身負重瞳,可以堪破世間一切虛幻。哪怕魘魂獸永遠保持魂魄狀態,我也可以看到它!”

重瞳就是女主最大的金手指,隻不過在後期才出現。沒想到現在吃了個月華濃,提前觸發了,所以她一開始才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