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舍五入,今日李裕算醒過一次了。
李裕醒了的消息若是在京中傳開,京中眼下微妙的平衡恐怕要被打破,也會掀起軒然大波,說不好會如何……
但溫印眼下暫時也不想去想。
她才回京兩日,京中的情況還沒摸透。
但看李裕方才的模樣,眼中有本能得恐懼和驚慌,而且睜眼就咬她,是下意識的反應。那應當是腦海中的印象,還停留在昏倒前最後的場景裏。
戰場上……
如果不是在戰場上被逼到窮途末路,一個太子會屈尊降貴,張嘴咬人?
溫印又撩起錦被,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那兩排整齊的牙齒印。
狗嗎?
隔著裏衣都咬這麼狠……
溫印遠遠看了看他,雖然有些同情他,但更同情自己的手臂。
溫印原本是不準備睡的,也靠著牆那端熬到了後半夜。
但後半夜的時候,困意湧上,溫印實在有些熬不住了,便裹緊了被子,靠在靠牆的一端闔眸打盹兒。因為靠著牆坐著打盹兒睡得並不踏實,溫印時不時就會垂頭醒一次。溫印最後一次睜眼,應當快至拂曉了。
錦帳外的夜燈都快熄滅了,火苗也跳躍著,有呲呲聲在。伴隨著呲呲聲,夜燈中的火苗熄滅了,溫印沒熬住,倒頭睡了。
醒來的時候,覺得周遭很暖。
這種暖意溫印不算陌生,這個念頭也讓溫印駭然。
下意識睜眼,秀眸惺忪裏,先是慶幸自己的手沒伸進李裕衣衫裏,應當是被他咬疼了;但很快又發現近在遲尺處,李裕正睜眼看她。
溫印:“……”
李裕:“……”
兩人大眼兒瞪小眼兒,四目相視著,都在轉眸打量著對方。稍許,靠在一處的兩人才都反應過來,對方醒了!
溫印剛想撐手起身,李裕快她一步。
她起身前,他俯身將她壓下,剛好扣著她,掌心也捂住她嘴角,她動彈不了,也出不了聲。
兩人離得很近,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也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緊張。
李裕也難以置信,他會穿著這樣衣裳和另一個躺在一處,他不記得他身邊有這麼親近的人!
他昏迷前的印象是在環洲戰場上,他摔下馬,他不知曉自己是不是被東陵人俘獲,而眼前的人,是不是也是東陵人!
兩人都喘著氣,不斷試圖從對方眼中看出端倪,也都警覺,皺眉,直至屋外忽然傳來黎媽的聲音,“夫人,沒事吧。”
李裕和溫印都愣住,應當是聽到剛才那聲動靜。
他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
忽然間,李裕腦海中莫名想起早前迷迷糊糊的一幕。
她在屏風前更衣,衣裳一件件寬下,一件件掛上披風處,露出曼妙的身姿,他還看了她很久……
不是做夢,是她。
李裕也才發現方才情急之下扣著她,她眸間含韻,衣衫也被他扣得淩亂,能依稀看到旁的光景,李裕耳根莫名紅了紅。
溫印沒看到他耳後,但見他眸間眼神似是有了變化,不似方才那般戒備。
李裕喉間輕咽,仿佛也察覺她應當不會亂出聲,若是出聲,方才就掙紮出聲了。當下有人喚她,她若不應聲,還會有人入內。
李裕慢慢鬆開掌心。
溫印才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沒事,黎媽,方才滑了下,沒傷著。我還有些困,想多睡兒。”
她是沒亂說話,李裕還是扣著她。
屋外,黎媽的聲音再次傳來,“哦,那夫人有事再喚老奴。”
“好。”溫印平靜應完聲。
屋外沒有黎媽的聲音了,床榻上的氛圍再度緊張起來。
兩人一直四目相視,直至,李裕確認周圍應當沒有危險,屋中也沒有旁人,隻有她。
李裕緩緩鬆開她,壓低了聲音道,“我問什麼,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