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加上饑餓,林棠握著手腕的力氣逐漸變小,沒有注意到後方鑽出的枯藤。
突然,林棠的小腿神經傳來一陣劇痛。
她的腿被枯藤纏住了,堅硬的藤蔓直接勒進肉裏,轉瞬間就被拖拽了幾米,地上留下了一道可怖的血痕。
林棠五指插入泥土,受傷的掌麵在地上摩擦,卻無法阻止拖拽的速度。她的指甲全部翻起,五指在沙地裏磨掉了血肉,露出雪白的骨頭。
五指連心,她痛得雙眼發黑卻還是不放棄。可這一切的痛苦換來的不是生存,甚至連延緩死亡的速度都做不到!
翻起的泥土和林棠一片空白隻餘求生的大腦似乎觸發了什麼機製,貧瘠的沙土變作了肥沃的黑土。
枯藤一滯,土下似乎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黑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貧瘠,直至沙化。
林棠心中一寒,如果被拖進地底,她的身體隻會幹癟死亡得比沃土更快!
林棠咬牙用她已經露出白骨的手摳挖沙土。一平方米的泥土,在黃黑之間不斷變化。
終於,林棠挖不動了,她想活,她拚盡全力地想繼續挖,可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她終究還是人類,是人類,就沒法在饑餓口渴疲憊又大量失血的情況下不走向死亡。
她的意識慢慢模糊,耳朵裏嗡嗡的響,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黑土完全沙化,不僅僅是黑土,周圍還沒有完全沙化的黃土也在寸寸沙化,旁邊的兔子屍體直接化作了一捧細沙。
風吹過,洋洋灑灑。
以林棠為中心的方圓十裏都成了生命的禁區。
枯藤顫抖著,似乎在積攢著什麼,蓄勢待發。
“破。”
一根纖細的嫩芽破開枯藤的表皮,它細弱的身體在空中搖擺,肆意展現生命的活力和美好。
枯藤抖了抖,像是在催促。
細芽鑽出枯藤,像蛇一樣遊走,從腿上的傷口處鑽進林棠的身體,林棠猛地抽搐不止。
枯藤完成了自己最後的使命,也化作了飛灰。
劇痛席卷著林棠。
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鑽入了她的動脈,在動脈裏麵遊走,又鑽開血管壁,撕開肌肉,擠走脂肪,把人的身體當做泥土一般作賤。
我要活著!
我要活著!
我要活著!
痛覺再次刺激了林棠,原本模糊的意識逐漸被拉出泥潭,身體也勉為其難地擠壓出了最後的力量。
在死亡麵前,這個在和平年代生活了二十年的女孩,展現出了驚人的意誌力。
她要活著!
她要複仇!
她一想到殺死她孩子的凶手還悠哉悠哉地活著,甚至享受他人的奉承。
她就感到莫大的痛苦與憤怒。
他可能在喝酒、吃肉、玩樂、他好不快活!
而她的弟弟!
他們卻要死在這荒漠裏,無人收屍,任禿鷲啄食!
可她是個廢物,她要死了,一切的痛苦與不甘不過是無能狂怒。
善良是美德,可她卻因善良淪落至此。
好人就活該被用槍指著嗎!
林棠在地上抽搐翻滾,血與沙裹了一身。她的雙眼死死地瞪著,裏麵密布的紅血絲讓她看起來格外偏執可怕。
蘭德?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