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晏定宋老早就看到了李誼殊發給他的錢。
【叔:你這個月的零花錢,不夠跟我說。如果談戀愛也可以說,不能委屈人小姑娘。】
糾結來糾結去,晏定宋終於還是收下了這筆錢,然後在新手機上的記賬軟件裏添上記錄。
手機、衣服,還有吃的喝的,轉學……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上……
他也說不準,當年他母親救出李誼殊父母這件事算是多大的恩情。他母親是當職責所在去救人的,他不過是他母親的兒子,卻平白承了這份情。
假如沒有這份“恩情”,我大概依舊和以前差不多吧……
【我的助理很煩:小孩兒收錢了,明天要起早送他去學校。】
衣櫃裏擺著三套洗幹淨、熨平整的附中校服,上裝是件白底藍邊的短袖,下裝是條天空藍的五分褲。在陽光剛剛射向大地時,其中一套校服被人拿走了。
“哎呦,晏先生穿著真好看,我兒子當時穿著可醜了!”
陳姨的兒子正是附中畢業的,而附中校服已經好幾年沒變過了。
“誼殊少爺還沒起呢,他得要六點四十多分才醒。今天吃包子,餡兒裏除了韭菜,還有木耳、雞蛋和蝦仁,”陳姨把溫牛奶放到晏定宋手邊,“對了晏先生,你還沒說有什麼忌嘴的呢!”
誼殊少爺?不是一直叫李先生的嗎?晏定宋按捺住疑惑,“我、我隻是不吃香菜,還有芒果,我芒果過敏。”
我還不喜歡各種肉餡的東西……哦好吧,比起香菜,我什麼都接受。
過了很久很久,李誼殊和陳姨才發現:晏定宋非常、非常地挑食。
六點五十整,李誼殊下樓,剛想開口向晏定宋說“我先開車送你去學校吧”,一抬眼皮,發現樓下隻有陳姨一個人,以及星期五一隻貓。
“那小孩兒呢?”
怎麼不見人影兒?
陳姨毫不避諱地朝李誼殊翻了個白眼,“先生您忘了,附中七點十分就要早讀。晏先去又是第一次去,便早早地就出門了。”
附中。
老袁年過四十三,鼻梁上架一副鏈條眼鏡,此時她拉低眼鏡,眯著一雙吊梢眼打量新學生。
晏定宋生得屬實好,高鼻深目不說,那一張紅唇最為吸睛。當他雙眼半闔,收起一身冷意,那股子乖巧勁兒便一下子湧了出來,一點兒也不像個曾經一挑五的“混混”。
“怪俊的。昨兒我不在,聽他們說你成績不錯?”晏定宋昨天來的時候,老袁碰巧在醫院裏打點滴,便沒有親眼看過晏定宋做題。
“一般而已,”晏定宋試圖向班主任扯出他暗地裏練習過無數次的燦爛笑容,然而失敗了,他仍舊毫無笑容地麵對眾人。
“嗯,我看過了,你數學不太好,課間多來問問題,辦公室的老師都很樂意解答的,或者問問同學,班上不少人數學拔尖,”老袁拿了本厚厚的藍封習題冊遞給他,嘴角沒有絲毫起伏,“多翻翻,舉一反三。”
“篤、篤、篤”的三聲響後,辦公室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
門後緊跟著探出一顆頭來,那目光先掃一眼陌生人,再投向袁芬芳,“老班?”
老袁朝那人抬抬下巴,示意晏定宋看過去,“我們一班班長,叫馬周吉,由他帶你去拿書。”想了想,她又貼心的小聲補充一句:人挺好相處的。
這位班長的確很好相處,因為兩個人剛出教師辦公室,他就上手攪住晏定宋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哎我跟你說,老袁人可好了,就是麵癱了點——我跟你說,老袁全名袁芬芳,他老公特肉麻地喊她寶貝兒,真的,我全程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