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花開荼蘼。
綠意漸濃中,考試季擦身而過,暑假轉瞬即至。
大學城經過幾日嘈雜,陷入每年兩度的沉寂期,安靜得像是一座空城。
薑棋被接回彭城,和父親一起過暑假。寂萊開始構思新的畫稿,偶爾和老同學們出去相聚。
……
白亞寧消失了。
從秀結束那天開始,白亞寧人間蒸發了。
薑棋問了很多遍,寂萊打過很多次電話,那邊都是忙音。擔心了幾日,又找尋了幾日。她突然發現,小白不過是個貌似熟悉的陌生人,她完全不了解他,一旦消失,幾乎沒有什麼信息可供尋找。
短暫的失落後,寂萊仍然在自己的時間裏生活,日子溪水般潺潺流去,那個叫小白的清俊少年似乎從沒在她的世界裏出現過。
隻有午夜夢回時,她念著他的名字醒來,恍若隔世。
人生像是一場角色扮演遊戲。有人目不斜視,踩著主線情節一路到底;有人朝秦暮楚,跟所有偶遇的人搭訕,開啟無數支線情節,東一枝椏西一枝杈奔波忙碌著。
凱哥可謂朋友裏的婚姻支線第一人。在朋友們言不由衷的祝福聲中,西裝革履的老大哥正式邁入第四場婚姻。
“人生一定要如此豐富嗎?”林帆不理解。
“我也不想,可是得給人家一個交待嘛。男人,總得負責不是?”凱哥西裝革履,戴著新郎紅花,挺著大肚子,一臉慈悲。
寂萊好容易把想啐他的林帆拉走。
“責任?你聽聽說得是人話嗎?五年離了三次的人跟我講責任?”林帆難以置信。雖然第一任老婆追尋自由去了,後麵兩任可都是無疾而終。
“好幸福啊,能被人找上門要求負責。”張倫因羨慕道。人比人氣死人,有人努力多年,還沒爭取到負責任的權利。
“一張紙,蓋上印章,就能代表責任嗎?”林帆不屑一顧。
當然不,不然凱哥也不會第四次站在門口迎賓。但你說他不負責,似乎也有失公允。每段感情,他都以白頭偕老天長地久為目標,鄭而重之,珍而視之,中途岔路實非人力可控。
也不知道為啥,就他岔路多。
凱哥分手頗有心得,前任中除了自由的那位,剩下兩位都在主桌坐著,親姐妹似的攜手相談,笑靨如花。
還能說什麼?凱哥的魅力無人可擋。
新娘是頭婚,穿著高跟鞋,比凱哥高出一頭,穿著潔白的大長尾婚紗,甜甜蜜蜜地頂著倆小酒窩,一臉幸福。凱哥頗有耐心,陪著新人一路走流程。熟門熟路,可以開婚慶公司的程度。
林帆他們卻沒辦法維持早些年興衝衝的勁頭兒,什麼叩謝父母,交杯換戒,合影留念全然不顧。第四次了……台上新郎父母都擠不出笑臉。
大家隻管聊天吃飯,吃完,上樓開了個套房打牌搓麻。
寂萊性格各色,人群外怕孤單,人群中嫌吵鬧。跟著混了半下午就受不住了,躺在裏屋一覺睡到天黑,被林帆拉起來去吃晚飯的時候,整個人都不清醒。
“能不能不吃了?中午的還沒消化。”寂萊眯著眼,抱著枕頭使著千金墜。
幾個不舍得放下手中牌的,呼應著。
“那咱們喝酒去,我知道有個清吧,氛圍挺好。”張倫因提議。
打牌的幾個依舊意興闌珊。被林帆扯了牌,一股腦趕出門,然後拍打著手,氣勢洶洶回來叫寂萊。
形勢逼人,寂萊隻能委委屈屈跟著出門。
這家清吧隱匿在高檔寫字樓裏,穿過兩側灌木的小路,從一個隱形門進去,繞了幾個彎才豁然開朗。
裝修確實精致別致,對得起它的故弄玄虛。
歌手嗓音清亮,一首慢歌唱得蕩氣回腸。
寂萊悠悠品著她的蘇打水,笑看一群幼稚鬼大呼小叫,搖骰子賭大小。人生難得遇見能陪你幼稚的人,且遇且珍惜。
林帆又輸一局,一瓶白蘭地快見底了,大半都入了她的口。
寂萊拖住她到自己身邊坐下,招手叫了杯冰水。
“清醒再戰。”寂萊說。
林帆含了口冰水,鑽到寂萊懷裏,在她腿上躺下,靜靜聽了會兒歌,突然說:“李楓退婚了。”
……
“前幾天來找我要你電話,我沒給。”
寂萊穿了條藕荷色的真絲連衣裙,手感真好。
“嗯,別給。”
“我看他不像能放手的樣子,你小心些。”
寂萊笑:“小心什麼?他能把我怎麼樣?”
林帆半天不說話。台上歌手一曲唱罷,正和調酒師說著什麼。
“這人路子有點野……不行……跟薑筠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