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聰爾這段日子過得太慘了,自從被賭坊的人趕出來,他拖著一身傷痕回到了梅家村,麵對搖搖欲墜的草屋,心裏更加發狠的罵著木槿那個死丫頭。
家裏空蕩蕩的,再沒有婆娘伺候了,他翻遍了家裏各個角落,米缸空蕩蕩的,水缸壁上都長出了青苔。他顧不上幹不幹淨,頭埋進水缸裏牛飲起來。
灶台也沒了煙火氣,肚子餓得咕咕叫,手也疼,差點讓他這個八尺漢子流下淚來。
他躺在炕上放空了思緒,結果滿腦子都是木槿和他婆娘的臉,她們現在享福去了,把他一腳踢開了,真是大逆不道,天打雷劈的東西。
他越想越氣,氣得胸膛猛烈的起伏,躺也躺不住,也顧不上身上的疼,嘩啦一下從炕上爬起來,對著老天大罵,罵女人不守婦道,罵女兒不知感恩,罵兒子慫貨籠包。簡直是全世界都對不起他。
天邊有朵雲慢悠悠的飄過來,飄到梅聰爾的屋子上方,仿佛聞到了什麼令人惡心的氣味,加著速飄遠了。
到了黃昏,梅聰爾實在餓得不行,到了東邊人家賣著老父母生前的麵子討了一口熱飯吃。吃飽了飯他又來了精神,當著人麵場上將趙秀蘭和木槿又大罵了一遍。
家主附和幾句,心裏嘀咕著,瞧他家那點破事。
到了第二天,梅聰爾又到了西邊人家賣著老父母生前的麵子去討飯吃。如此循環往複,吃了東家吃西家,轉著圈子在村子裏討飯吃。
隻是時間長了,哪怕是同姓的族人也難免看他生厭,以往看在他爹娘的麵子上,又看他可憐,給他一口吃的,想不到這個人臉皮厚到令人發指,一到吃飯的時辰,就覥著臉上了桌,撿著好吃的先填自己肚子,吃飽了也不說句好聽話,拍拍手說過兩日再來。
可別再來了,村子裏沒人覺得不晦氣的,到了飯點,就大門緊閉,討飯的還把自己當大爺了。
這日,梅聰爾晃了一圈,見村子裏大門緊閉,一個人都沒有,他就納悶了,這人都跑哪裏去了,都到飯點了還不回家做飯。
他摸了摸肚皮,又餓得咕咕叫。他堂堂八尺男兒,不吃飯可不行。
正當他在村子裏團團轉時,遠處一戶人家飄起了炊煙,他大喜之下,快跑兩步去敲門,“三大爺,開門啊,我來看看你……”
門板敲得震天響,屋子裏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三大爺,是我啊,是聰爾來看你了……”
梅聰爾嗅了嗅,一股飯菜的香氣從鼻腔一直衝到頭頂,更勾得肚子裏的饞蟲亂竄。
“我都聞到香味了,三大爺家裏是不是蒸臘肉了?”
三大爺頂在門板後,額頭上不住的往下滴著汗珠,心裏默念,祖宗,你快走吧,到別家去禍禍吧……
三大娘捂緊了鍋蓋,生怕香氣跑多了,讓那敗家子聞見了,就不走了。
“老天爺啊,這是做了什麼虐,老梅家怎麼出了這麼個敗家子,把媳婦兒女打跑了,現在又來禍禍村子……”
三大爺壓著聲音道:“你個婆娘小聲些,讓他聽見了更不肯走了。”
三大娘忙捂住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討了沒趣的梅聰爾終於罵罵咧咧的走了。
此時遠在京城的盛惠日子也不好過,自從前幾日貪新鮮嚐了幾口嶺南進貢的水果,身子就不大爽利,總覺得口幹舌燥,氣血翻湧,腹中胎兒也躁動不安,到了今早起床,竟然流了鼻血。
盛惠是個窮苦出身,倒也沒那麼嬌氣,將鼻血一擦就讓人喚大夫來瞧。結果大夫還沒到,她就暈了過去,身下還見了紅。這下可不得了了,整個宣平候府都炸了鍋……
宣平候年輕時在戰場上廝殺,顧不得兒女情長,身邊雖有些女子相伴,不過是逢場作戲。家中妻子在京城中操持家務,孝敬婆婆,勞苦功高,按道理宣平候的長子隻能是宣平候夫人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