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梨隻覺得墜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海裏,雙腳被海草緊緊纏繞著掙紮不開,就在渾身無力失去意識的前一秒。
畫麵又變成了穿越前參加時裝秀的現場,她就站在萬眾矚目的秀場中心。
言梨忽然睜開眼,迷迷糊糊中視線觸及到一抹紅色,下意識以為她剛從秀場出來,還沒有被車撞到,身邊是她那愛穿紅色衣服的弟弟,不滿嘟囔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穿紅色衣服很醜,跟個大紅燈籠一樣。”
?
裴一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身著裝。
身上這件織金紅紋大氅乃上任之日皇上所賜,談不上有多喜愛,今日也是隨手一披。
但大紅燈籠?醜???
言梨說了半天沒聽到有人回應,恍然記起自己剛才好像暈倒了。
噢對,她穿越了。
那哪來的弟弟!?
感覺到周遭溫度迅速冷了幾個度,言梨偏頭望過去。
來人容貌清雋,身形修長單薄,隻是臉色瞧著不太好,薄唇微抿,眉間透漏著不耐。
想必他便是小廝口中裴府出的那個年輕首輔,原身記憶中此人少年得誌,權傾朝野,乃天下第一權臣,性子卻肆意縱橫,饒是皇帝都奈何不了幾分。
言梨猛地坐起身,嘴唇動了動,不知該如何開口。
第一權臣…她是不是該下去行個大禮?
不過這得磕頭謝個罪吧?
“怎麼,被醜的連話都不會講了?”
繞了一圈的思緒被這道冷冽的聲音拽了回來,言梨起身就要到他麵前行禮,可不知是否因起身動作有些猛,還是睡得太久大腦缺氧,腳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直直摔跪在他的腳邊。
言梨:“”
動作雖有些不雅,古人行禮應該也是這樣行的吧?
裴一眼皮猛的一跳,這小女子怎麼回事,若是再暈倒,又要怪到他身上??!
他剛想讓她起來,卻見她身子伏的更低了——
“民女見過大人,那個方才民女睡糊塗說胡話,還望大人饒恕。”
半晌,都不見上方有聲響,言梨忍不住抬起頭,直直對上他那雙寫滿了“但凡你再多說一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以及“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的眸子,又迅速將頭低了下去。
裴一:“?”
就在這時裴江昕進來了。
言梨哭唧唧側頭看過去,仿佛看到了她的神。
“你終於醒啦!剛才可把我們嚇壞了”
裴江昕話說到一半又連忙噤了聲,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後小心翼翼試探道:“哥?你怎麼了?”
裴一後退兩步,視線從言梨身上移開。
今日他心中藏事本就不爽,這女子一見到他就暈過去了不說,眾人竟都覺得是被他嚇暈了。
他本懷疑自己真有這麼凶神惡煞,後來得知她是因失血過多而暈倒。
自證清白後來看望一下,哪成想她語出這般驚人,現在也不知在上演哪一出大戲。
罷了,堂堂首輔怎能與她一般見識?
噢…也不是不行。
他倏然彎了彎嘴角,重新掃過兩人,什麼都沒說便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裴江昕忙把言梨扶起來,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著:“你怎麼惹到他了?我哥可是脾氣出了名的大呢,你應該曉得呀。”
言梨默不作聲,隻覺得心裏泛起一陣涼意。
一開始不曉得…現在可太曉得了。
裴江昕性子大大咧咧,也沒注意到她神色不對,“不過你也是,頭上受了傷還不趕忙醫治呢,以為你要來訛我呢。”
她不提還好,一提到就感覺傷口有發癢,言梨下意識抬手想撓,指尖剛挨到紗布邊緣,便被裴江昕製止。
言梨注意到她袖口熟悉的蝴蝶結,這才發現她身上穿的竟是剛才改過的那件衣服。
裴江昕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倒是不矯揉造作,任憑她隨意看,仿佛方才萬般嫌棄這件衣服的不是她。
她摸著蝴蝶結的一邊角,哼哼兩聲嬌蠻道:“這件衣服還蠻稱本小姐的心,本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就饒了你們了,你就不要叫二小姐了,我還挺喜歡你的衣服,交個朋友也不錯!”
言梨想都沒想就應下了,畢竟多個朋友多條生路,何況她還挺喜歡這二小姐的性格。
日後若是這二小姐那首輔哥哥報複她,也能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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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言梨一早起床便直奔梵菊莊去。
言府經商多年,稱得上是京城的大戶人家,梵菊莊坐鄰於陽春河,行人來往位置絕佳,與言府隻差兩條街之隔,沒一會便到了。
梵菊莊的守門丫頭趕忙迎上來,連著確認了好幾遍生怕認錯了人。
今日言梨一身梵菊莊的白色絲質長裙,長發束成一束,額前未過多打理,碎發淩亂,逆著初升朝陽發絲都在閃著金光。
見小丫頭直盯著自己甚至忘了行禮,言梨扯了扯額前碎發笑道:“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