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通敵叛國

驟雪初歇,天黑壓壓的,嚴冬的風吹個不停,仿佛要把人身上的最後一絲暖意都吹走才好。

殘燭在風的吹動下搖曳著,一身著華麗的美婦人坐在板凳上,看著靠在床沿虛弱的顧蘭芷,開口道;\"皇後娘娘,昨日林尚書向皇上遞交了份顧大將軍與北疆來往的信件,信件內容涉及謀反,昨日皇上已以通敵叛國之罪,賜顧家滿門抄斬,今日午時,已問斬。\"

顧芷蘭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美婦人,激動地說“不可能,父親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不可能叛國,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父親!皇上、皇上不可能會這樣對顧家的,你騙我!你騙我!!”說著說著,低頭哽咽了起來,她用雙手撐住身子後,緩緩抬起頭看向那美婦人,用祈求的語氣問:“舒月,你在騙我對不對?”她雙眸緊盯著餘嘉雪,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異樣。

餘嘉雪看著顧芷蘭不再言語,顧芷蘭心裏了然,頓時雙手無力支撐,重重的摔在了床上,兩眼望著床軒,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林尚書是皇上的親信,她知道李錦鴻會容不下顧家,自他繼位,顧家一家獨大,又剛剛替大梁收付了陽城,如今功高蓋主,獨攬兵權,以李錦鴻善猜忌的性格,怎會再留顧家?

再者,他這個皇位,還是顧家幫他搶來的,顧家的存在,仿佛在提醒他,他的皇位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但她以為李錦鴻會看在他們顧家為他賣命奪嫡的份兒上,看在她這十幾年來對他盡心盡力、無有不依的份兒上,能給顧家上下留一條活路,頂多就是找個不大不小的罪名,拿了父親哥哥的兵權,放回荊州做個地方官,卻不曾想他竟以“通敵叛國”這莫須有的罪名,把顧家除掉。而且這罪名一戴,他們顧家上下怕是死了都要遭人唾罵,可顧家,是忠臣啊,為大梁守了多少年的邊關,有多少顧家的好兒郎全都戰死在沙場上,怎麼最後卻落得這麼一個死了都要被人挖出來戳脊梁骨的下場……

餘嘉雪看著床上半死不活的顧芷蘭,冷冷的說道:“如今知道後悔了?嗬,為了個男人,把整個顧家的命都搭上,這債,你這輩子是沒辦法還清了。”她站了起來,招了招手,讓一旁的奴才端著東西過來。她邊走向顧芷蘭邊說:“皇上說,顧家的人一個都不留,你可知什麼意思?”她走到床邊,俯下身,貼著顧芷蘭的耳朵輕聲說道:“選那杯酒,喝了之後我安排人送你出城,後麵自有人會接應你。”她頓了頓,又開口道:“你不必對我有謝意,是雲蘅表哥臨死前囑托我的。”說完,她直起了身腰。

顧芷蘭聽完後身子僵了僵,她知道皇上決心要把顧家的人都趕盡殺絕,她的存在,更像是在向世人說,他的皇位是靠一個女人謀來的。她不怕死,即使他今天不賜死她,她也斷然不會撇下顧家,獨自苟活。隻是麵對餘嘉雪,她的內心五味雜陳,她歎了口氣,啞著嗓子開口道:“終是我對不住你和二哥哥”

餘嘉雪聽了她的話一愣,紅著眼把臉側了過去,讓人把東西端到顧芷蘭麵前,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顧氏罪孽深重,但皇上仁慈,念你陪伴多年,特賜鳩酒一壺、白綾三尺、匕首一把,皇後娘娘,選一個吧。”

顧芷蘭努力的撐起身子,滿懷愧疚的看向餘嘉雪,張了張嘴,話還是沒說出來,歎了口氣,對著餘嘉雪說:“舒月,這輩子我對不住太多人,若是有下一輩子,我一定用命償還。”說完就拿起匕首,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刺向心口,血濺在了她的臉上。

“表姐!”餘嘉雪來不及阻止,趕忙抱住顧芷蘭往後倒的身子,看著傷口,手在一旁不知所措,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哭著說:“你怎麼這麼傻啊!”轉頭向宮女喊到:“快傳、快傳太醫啊!快去!”

在一旁伺候宮女太監們麵麵相覷,皇後本就是被賜死的人,哪裏有去請太醫來的道理啊。餘嘉雪看著他們一動不動,怒罵道:“本宮讓你們去請太醫!你們傻站在這兒幹什麼!我阿蘭姐姐要是真的有個好歹,我定拉著你們一起陪葬!”

宮女太監們一聽這話,都紛紛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嘉貴妃娘娘息怒。”

顧芷蘭掙紮地抬起手想幫餘嘉雪擦去眼淚,可手上沾了血,再怎麼擦也是擦不幹淨,她艱難的開口道:“別為難他們了,小月兒不哭了,姐姐今生做了太多的錯事,實在對不住你”

餘嘉雪哽咽地搖著頭說:“阿蘭表姐,月兒不怪你了,月兒不怪你了,你別丟下月兒一個人,月兒隻有你了”

顧芷蘭喘著氣,費力的說道:“小月兒,要是有來生,我一定、一定護好顧家,一定護好你”說完,顧芷蘭就閉上了眼睛。

餘嘉雪感受到了顧芷蘭的身子在她的懷裏軟了下去,她身子僵了僵,嗓子仿佛哽住了,她猛的大口喘了幾口氣,緩過來後,看著懷裏的顧芷蘭放聲大哭,今後這世上就隻她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