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夢境中的少女仿佛被一條條操控的絲線所提起,然後朝不同的方向撕扯著;現實中的蘇筱筱緩緩的撿起散落在地的陶瓷碎片,朝自己的手腕用力一割。
“筱筱,媽媽說你最近……”男人邊用僵硬刻板的聲音故作輕鬆的說道,邊剛推開房間的大門。
話還未說完,他驚駭的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麵色蒼白,雙目無神靠在牆邊,右手鬆垮的握著一片染血的瓷片,左手纖細的手腕上赫然是一道猙獰的傷口,似乎還能看到若隱若現的白骨,傷口不斷湧出滾燙的鮮血,染紅雪白的地毯。
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高大的中年男人走到蘇筱筱麵前的椅子坐下。
男人的容貌和蘇筱筱三分相似,眉心成川字,嘴唇向下彎曲,顯露出一種剛毅的神色來。
他的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坐在椅子上的脊背永遠是那麼的挺拔,仿佛沒有任何困難能壓下他的脊梁。
蘇筱筱雙目無神,了無生機的靠在床頭,她的左手的手腕被繃帶緊緊的纏繞起來,右手掛著營養點滴,整個人虛弱的如同一個殘破的玩偶一般。
“筱筱,你失敗了對嗎?”似乎因為常年沒有說過多餘的話,男人的聲音顯得十分僵硬刻板。
看著床上的人還是一副對外界的事物毫無反應的狀態,蘇鎮世靜靜的陳述了一個事實,“為了他的這個夢想,你犧牲了自己的一切,但還是失敗了。”
“筱筱,你覺得自己辜負了我們的期待,也知道我根本不會出手幫你解決,所以你沒有向我求助,選擇了自殺這一條路。”
蘇鎮世語氣嚴厲的質問道,“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你有自殺的勇氣,為什麼沒有直麵一切的決心!我蘇鎮世的女兒,是這樣一個懦弱無能的人嗎?”
蘇筱筱的瞳孔慢慢彙聚起光點,她僵硬的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聲音沙啞的呢喃道,“爸……爸?”
“嗯。”蘇鎮世知道,她的女兒已經向他打開了心房,“我得到消息,陸家那小子投資了一部電影,在你追夢失敗後,還邀請你演歌星?”
蘇筱筱遲鈍的運轉起幾乎要生鏽了的腦子,思索了好一會,這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然後她便緩緩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答應?我認為,你沒必要為了完成……”蘇鎮世像是怕刺激到蘇筱筱,可疑的停頓了一會,這才繼續往下接著說。
“……夢想,隻走歌星那一條路。你有演戲的天賦,同時你也喜歡演戲。有天賦,有能力為何不去嚐試?抓住一切可能成功的機遇,然後充實成就自己,這才是你應該要去做的事。”
“我……”蘇筱筱剛吐出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無力反駁。
“筱筱,你知道我是怎麼追到你媽媽的嗎?”應該是想到了什麼幸福的事情,蘇鎮世的目光柔和了下來,“我是一個軍人,在當時來說,算是穩定的高收入人群。但和你母親比起來,我什麼都不是。”
“我和你母親的身份相差甚遠,更不要說我們之間隔了家族和國家。”蘇鎮世甚至心情很好的開起了玩笑,“和你看的閑書一樣,窮小子和富家女的結合,必然有一個惡婆婆,給你一張卡,喊著離開我的女兒。”
“不過你外公給的可不是什麼卡,而是一個墨菲斯托家族在國內的產業——墨菲斯托集團,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蘇白集團。他告訴我,如果我能讓它起死回生,就同意我迎娶你的母親。”
蘇鎮世交疊雙手,再攤開,示意現在的一切就是他交給自己、妻子以及嶽父的答卷。
“困境是必然,但未必沒有解決得方式和途徑。你沒有嚐試、努力過,又怎麼知道不會成功?”
“他也不希望,你困於枷鎖,無法向前。”蘇鎮世刻意柔和了自己的麵部表情,露出了一個微笑,慈愛的撫摸著蘇筱筱的腦袋,道:“他和你的夢想,都同樣重要。”
在蘇筱筱的記憶中,父親,永遠是威嚴剛毅而且強大的代名詞。這是第一次,威嚴的父親不再威嚴;素來沉默寡言的父親,也不再沉默相對。
父親寬大的手掌是那麼的有力而溫暖,“筱筱,回去吧,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