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原本要循著那探得的氣息去找孩子下落,隻是還沒出發,宗門內陸續不斷地走進了彩衣羅裳的姑娘,坐滿了院子,也不求簽不問卦,散了滿院的香粉,直讓門外經過的人以為銜羽宗改行了。
宗門弟子們都在樓上站著,這場景,誰也不敢下去,一個宗主四個弟子,少了一個林澗月。
沒過多久,林澗月就從門外跑了進來,抬頭一瞥,對陸青餘道:“師兄師兄,爹娘找來了,我昨個兒在街上看見他們了。”
話還沒落,就聽腳步聲從外及近。
大門外一隊列擁著兩頂軟轎停下,小廝伏於地,轎中人踩著他們背走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男人華貴長衫沒有一絲褶皺,婦人發髻上的金步搖絲毫不晃。
兩人邁著優雅步伐走進,卻在聞到那刺鼻脂粉味兒時變了變臉色,婦人拿帕子掩麵,男人蹙眉向林澗月招手:“我兒,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林澗月吞咽一口吐沫,梗著脖子上前:“對啊,這些姑娘,都是這裏的常客。”
樓上人的扇子一停:“……”
銜羽宗沒改行!
“也都是我相好。”林澗月繼續。
男人撫了撫心口:“你說什麼?”
“都跟我好過的,我還準備……”林澗月回頭,在人群中挑了一個隻著輕紗外衫的女子,把她牽過來,“我還準備成婚了,爹娘你們來得正好,這樣我就不必回去,來,小魚,拜見爹娘。”
那姑娘見識的人多,立即心領神會,行了個婀娜的禮:“爹娘……”
來人後退一步:“胡說,此等女子焉能入門。”
“可是……我已與她巫山雲雨,爹娘你們常教我君子忠信,我若棄她不顧,那就是不忠不義,有失名門之範。”
“阿月,你這是不知廉恥。”男人氣息不暢。
“父親不能接受,不如別要我了?”
“你也知道我們專程來找你,你是我兒,焉能說棄就棄?”
“又不是沒棄過?”林澗月微回頭,回至一半又打住,“反正,你們不讓小魚進門,我是不會回去的。”
這對夫婦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若有所思。
女子十足有眼力勁兒,看得出兩邊關係,款款一笑,拉著林澗月的胳膊:“相公,他們好可怕,嚶嚶嚶……”
這一聲,不但林澗月,在場之人都愕然看過來。
隻因這聲音不是女子之聲,而是粗獷有力的男人聲音,那輕紗自麵上拂過,臉上赫然覆了一半黑壓壓的胡須。
那對錦衣夫婦愣了好一會兒,大口地喘著氣:“阿月你不但找個青樓的,還是……還是個男的?”
林澗月也在驚呆中,差點沒被這張臉嚇跑,然而見父母神情,又覺因禍得福,捂著嘴以防止自己吐出來:“沒錯,我就喜歡這樣的,他……多麼可愛。”
周圍人:“……”
那滿臉胡子的女子見狀,又翹起蘭花指捋了捋頭發:“哎呀,相公,爹娘不喜歡我這個樣子,那我還是恢複原貌好啦。”衣袖再拂,又是一嫵媚女子。
林澗月:“!!”
“啊,對,爹,娘,他可男可女,多麼地……奇特,我好喜歡。”
那女子好像玩上了癮,一會變得滿臉胡,一會兒又恢複女子相貌,不斷衝擊著眾人目光。
直到樓上傳來一聲警示地輕咳,她瑟縮了一下,老老實實維持著絡腮胡的樣子,不敢再變幻了。
對麵夫婦臉色煞白:“你不但找個青樓的,還是個不男不女的,阿月,你……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林澗月一笑:“讓你們失望了,我也沒辦法。”
“你……你……”男人快說不出話來,抬著頭順氣。
這麼一仰頭,忽而一愣:“阿青?”
陸青餘扶著欄杆的手一緊,須臾又鬆,輕輕點了一下頭。
而這對夫婦互相看了一眼,異常驚訝,穿過人群就往樓上來:“阿青你怎麼在這兒,我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阿青……”
那婦人上前一步,攬著陸青餘的肩,眼中垂淚:“怎麼見著爹娘了,也不吭一聲?”
身邊搖扇子的人驚呆了:“你們是兄弟?”
不應該啊,道侶是仙魔之後,父母不是凡人啊。
那婦人又道:“原來你們兄弟在一塊,阿青,這麼多年不見,你還好吧,你現在怎麼樣,在做什麼?”
陸青餘後退一步脫離這婦人的手,行了禮,卻沒有開口回話。
樓下人林澗月喊道:“哥,這些姑娘我想讓他們先回去,他們都是你帶我認識的,跟你比跟我關係好,你沒說讓他們走,他們還不走呢。”
婦人臉色大變。
陸青餘順勢回話:“讓他們走吧,我有空了再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