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廚房,這裏邊正煙熏火燎的又蒸又煮。
霧氣彌漫之間,她看見了最靠近門口的一個爐子,爐火正旺,上邊摞著幾層的大籠屜,不知蒸著什麼,反正是一股股的甜香味兒直往鼻子裏鑽。
隔著濃濃霧氣,不時傳來管事,廚子們的說話聲,郭寶寶沒顧上看人,但隻聽聲,知道反正不在跟前,她直接掏出已經倒空的錢袋,側身擋著爐灶,手腕兒偷摸一甩,錢袋悄無聲息的落進了灶火之間。
這布料燒起來,有時候比紙燒的還快,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看著被毀屍滅跡的袋子,郭寶寶終於鬆了口氣。
“喲,郭掌印?”這時膳房管事公公發現了她,從一片濃霧中走了過來。
郭寶寶剛燒毀了證物,此時仍心虛著,忽聞身後有人喊她,匆忙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嗬嗬,何公公。”
膳房的管事公公姓何,叫何慶言,是沈佑的心腹,平日裏除了在膳房管事,還經常替他跑個腿兒,傳個話什麼的,那天半夜郭寶寶在馮吉屋頂看見的茶衣太監就是他。
能當上別人心腹的,必是耳聰目明的,郭寶寶這一瞬間的僵硬,他早已盡數看在了眼裏,心裏多了些心眼兒,又見他手背在身後,好像有意在遮擋些什麼,便側了側目往那灶火裏探看。
爐子裏火燒的劈啪作響,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他這才對郭寶寶笑道:“可是玉貴妃晚上要沐浴了?”
郭寶寶定了定神,“不是,我就是來問問,咱們這兒有多餘的酒嗎?”
何慶言越看她越覺得可疑,他垂著雙手往身前一搭,明擺出一臉的懷疑,“郭掌印,咱這兒是膳房,不是酒房。你要酒得去酒房要啊,怎麼跑這兒來了?”
“對呀,瞧我這糊塗,我這就去酒房,不打擾何公公了。”郭寶寶一拍大腿,說完就走了,頭也沒回。
何慶言覺得不對,俯身在灶火裏查看一番,並未發現什麼,又掀開上邊的籠屜看了看,均無異樣。
他抱著胳膊尋思了陣子,“不行,我還是去跟掌印說一聲去。”
他隨手招來廚子,指著麵前這一大籠屜,“裏邊兒的東西倒了重做。”
廚子連問都不問,直接躬身,“是。”
……
郭寶寶步履匆匆從廚房出來,心中鬆快,這下那條魚再來,又是一個死無對證,哈哈,我怎麼這麼聰明?
正自得意時,迎麵一人低頭朝她走來。她餘光瞥見此人的臉,瞬間將她的記憶帶回到縱火案當晚。
那個眼神!
那好像蛇一樣的上三白眼睛。
她不由得全身僵住,目光也鎖死在這個穿著綠袍宦服的人身上,正和她那天從窗縫裏看見的凶犯身形一般無二。
就是他!他就是凶手!
凶手的餘光此時也正與郭寶寶的目光相觸,彼此間像都察覺到了危機。在僵持了數秒之後,凶手轉身就跑。
他這一跑,郭寶寶徹底確認了他的身份。
他還在宮裏,這麼說那幅繡品也還在宮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