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咽下一口苦澀的眼淚,接著道:“我於嫣並非貪婪之人,自知身份低賤,從未奢望你明媒正娶,隻要你能念在這麼多年的情分,替我贖身。不管做妾,做通房,甚至就是養在你府外,做個外室,我於嫣也感激涕零。可是,自從你中了進士,娶了高家的女兒之後,就再也不提替我贖身之事。”
“前些年,你在菱州為官,還多少敷衍我幾句,可後來,你官做的越來越大,來的日子越來越少,甚至隻要我一提贖身之事,你就拂袖而去。直到近兩年,你高升戶部侍郎,更是音信全無,若不是我這次托人寄信,告訴你這些年我知道的事,你怕是就要與我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女人最後這句話,雖然仍然悲愴,但顯然已帶了幾分威脅的口吻。
男人醞釀一番,以極低的聲音道:“我記得曾對你說過,當年我上京趕考,若非高家出錢出力,我怕是會餓死街頭,哪有金榜題名之日。後來我在朝為官,屢屢受挫,也是高家出錢疏通,我才有了今日的仕途。與我而言,高家對我有恩,我又怎能辜負高家女兒。”
女人苦笑,“高家對你有恩,難道我對你就沒有半點恩情了?”
“你當年贈我的銀錢,我早以數十倍歸還,你還要怎樣?”男人說的義正辭嚴。
“我要怎樣?”女人氣得身體發顫,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帶著哭腔道:“難道你我多年情分,就隻是這些銀錢?”
“不是銀錢,還是什麼?你本來不也就是……”
男人話說了一半,終究沒把後半句說出口,但女人聞言已控製不住眼中淚水,“你……”
男人換了口氣,踱步到女人身旁,放低了幾分姿態,“我也有苦衷啊。為報當年知遇之恩,我娶了高家女兒。可是,她是高家獨生女,當初我與嶽丈承諾,此生隻娶他女兒一人,絕不納妾,就連外室也不會有。若我如今食言,藏你於外,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父女?”
“所以,你為了攀附權貴就隻能辜負我了是嗎?”
男人見女人不依不饒,臉色沉了下來,“我何時辜負你了?雖然我已成親,但還是時常來淑芳閣陪你,還與老鴇打點妥當,讓你不再接客,每日錦衣玉食,這與外室有何分別?”
“哪個男人會讓自己的女人不明不白的待在這種地方?!”女人一聲嘶吼,讓此間沉寂了數息。
片刻後,男人轉身到房門前,“我當初喜歡你,是因你溫柔善良,如今你卻這般無理取鬧。我也真是看錯了人。”
重重歎了口氣,他決絕道:“你開個價吧。”
“什麼?”女人愕然。
“你不是想贖身嗎?我給你錢贖身,之後,你隨便找個地方安身立命,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如此冷漠決絕的語氣,女人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當屋的圓凳上。
郭寶寶在外聽得義憤填膺,要不是自己這個身份,她真恨不能進去替這女人抽他倆嘴巴。
這是什麼個垃圾,現在要橋歸橋,路歸路,你當初靠人家養活的時候幹嘛去了?不要臉。
這女人太蠢了,他上嘴唇碰下嘴唇,給你畫大餅,你就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