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男人垂下的眼簾,在眼眶上形成一道蔭翳,聲音輕柔又具有磁性。
夏桑榆咬咬牙,擺著頭,她才不是怕疼的人,隻不過……
“疼就說出來,不要憋著。”男人好生撫慰著,手上的動作盡量放緩。
“嘶~”夏桑榆齜了一下嘴,手上的燙傷沒想到還是有些嚴重,細皮嫩肉的手此時又開始火辣辣地疼。
藥膏很涼,稍微緩和了疼痛,等上好藥,許硯山這才放下心來,走到飲水機旁給她倒了杯水。
辦公室很寬敞,教授的配置一向很寬裕,這是一個套間,外麵是辦公的地方,裏麵則供人休息,偶爾也會輪流值班。
“你看起來有些累了。”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男人靠在桌子旁,柔聲道,“裏麵有沙發,不介意的話可以去休息一會兒,下午的課還早。”
“這……不用了,我馬上回去。”夏桑榆下意識地拒絕,畢竟還是在學校,他們也不是那種關係了。
“你知道嗎?目前為止,我聽你說的最多的就是……”許硯山看著她,眼底醞釀著些許悵然,“謝謝,不用了。”
女生眼神不自然地閃躲著,他也看出來了,自己有些刻意地拉開距離,不如說是他自己,有些過於熱切了。
他完全可以不用管自己的,就像那時候一樣。
“我等會兒去開會,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免得再做出把手燙到的事。”許硯山嘴角噙著笑,把她推進裏間的沙發上坐下。
她是有一些累了,看到男人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終於放下心來,就稍微躺一下下吧。
斜靠在沙發上躺著,閉上眼睛稍微眯一會兒,時鍾的針腳正嘀嗒轉動。
這裏很安靜,方才緊繃著的神經也得到了些舒展,暫時不要去想那人了。
仿佛過了很久,睜開眼睛才發現,才不到四十分鍾,人稍微精神了些。
站起身仔細打量著這個小房間,與其說是休息室,不如說是一間小畫室。
牆上是許硯山自己畫的各種油畫,用方框裝訂好,掛在牆上別有一番感覺。
沙發旁是一頂落地小台燈,加上前麵架起的掛架,各種畫好的畫斜靠在牆邊。
夏桑榆察覺到,有的畫不知道為什麼,用白色畫布給蓋住了。
好奇心驅使她走過去,想要一探究竟,但手剛伸出去,良心又把她打了回來。
這樣不好吧,窺探別人隱私……女生揉了揉腦袋,勸說自己回去。
“不行不行!”搞藝術的內心多少都有些不羈,萬一這是他藏起來的光潔人體畫像,那就不好了。
可不嗎,因為不好給別人看所以蓋了起來,說不定尺度需要打碼!
夏桑榆經過內心的一番掙紮,終於把手縮了回來。
“不打開看看嗎?”身後響起男人略帶笑意的溫潤嗓音,許硯山的身子靠了過來,兩個人挨得很近。
“不……不了。”女生在他麵前,永遠有些無處遁逃,特別是心裏想的東西。
許硯山走上前,一把將白布從畫框上拽下來,畫上的內容展露在她眼前。
夏桑榆呼吸凝滯住了。
這是一副油畫,色彩光影的運用極為嫻熟,隱約有大師的影子。
畫麵的背景是茂密的灌木叢,鮮綠的主色調讓人眼前一亮。
光線透過葉間的縫隙灑落,叢林被陽光曬得斑駁。
畫麵中,少女有著一頭烏黑卷曲的長發,慵懶隨意地垂下,白紗長裙拖地,隻留給觀眾一個俯身的側影。
畫麵整體呈暖色調,朦朧得如同夢境一般,少女隻露一張側臉,卻美得讓人心生無限遐想。
那清透的琥珀色瞳孔,微微向上探尋,純真如同林間的精靈。
夏桑榆怔愣住,畫上的人是誰,她心裏頓時明白了,右下角的銘刻是“致我的繆斯。”
手指顫動,她伸手扶畫框,心髒開始跳動著,像有人把她的心揪著一樣,有些發酸。
沉默半晌的男人終於開口,“這是幾年前的畫,還沒來的及給你看。”
許硯山淡然地道出,不做絲毫的掩飾和隱藏,如玉般潤澤的麵容,被溫柔所占據。
英俊眉眼間蕩開的情緒,和畫裏想要傳達的情感,漸漸交織在一起。
“不過,這幅畫下個月要送去辦畫展,提前給你看了,是不是也要補交門票錢?”男人突然變了口氣,言語帶著些盤算的意味。
“多少錢,我這個月還沒發工資……”夏桑榆有些慌,腦子裏飛速計算著。
冰涼的觸感覆上額頭,許硯山低頭落下一吻,空氣中的熱度和薄荷的清涼混雜在一起。